虽是一样的绳索,一样的玉佩,可陆天麟就是知道,有什么事发生了!
陆家本是贫寒之家,当初离家戍边时,母亲亲手把两枚玉佩交到了自己手里:
“麟儿,你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返,这两块玉佩,现在就给了你吧,好歹娶了媳妇时,算是娘的一片心意——”
却没想到来至边关,因缘际会,竟是和大哥结拜为兄弟,等自己功成名就随大哥入京后,又定下了宁儿为妻……
大喜之下,自己悄悄找人在两方玉佩的中心位置各刻了一个“麟”并一个“宁”字——玉佩虽然寒酸,却是老母的一片拳拳心意,于自己及未过门的妻子都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可惜世事弄人,还没等娶宁儿过门,娘亲就溘然离世,三年孝期满后,大哥又遭奸人诬陷,自己也同时获罪于朝廷。
本以为自己沦落为逃犯,和宁儿的姻缘是不用想的了,却再没想到,宁儿实是那般一个烈性女子,竟一个人跑到边关,并执意信守前诺,嫁了自己为妻。
新婚之夜,两人却是在一个四面透风的破庙中度过,而能奉给宁儿的聘礼,也不过就是一方刻有自己名字的玉佩罢了……
到现在还能忆起,听说是娘亲言说要送给媳妇的,宁儿任自己给她系在脖颈上时娇羞不已的绝美容颜……
自从和宁儿永别,摩挲怀里这块玉佩便成了自己无论清醒还是酒醉时都最爱做的事……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即便是玉佩的每一道纹理,都已经镌刻在了自己的血液中。
而方才一触之下,中间那处却分明不太对劲。
陆天麟深吸一口气,想要把玉佩翻过来,胳膊动了几下,竟是又硬生生停住——明明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绝世英豪,这会儿却是僵硬的使不出一点力气。
好容易把玉佩翻转过来,陆天麟用力的闭了闭眼睛——早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却突然看到一丝曙光,陆天麟只觉自己仿佛溺水般,竟是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宁儿,帮帮我……”
缓缓睁开眼睛,陆天麟的视线慢慢集中在玉佩中间那个米粒大小的字上——确然,是个“麟”字!
“宁儿——”
陆天麟反手握住,紧紧贴在胸口处,瞬间僵硬成了石像一般——
天可怜见,竟果然是宁儿须臾带在身侧从不肯片刻离身的那枚玉佩!
耳听得咔嚓一声脆响,却是陆天麟太过心神激荡之下,竟生生把身下的椅子震得粉碎。
“大帅——”两名亲随正好抬了浴桶进来,看到呆呆坐于一堆乱木屑中两眼发直的陆天麟,吓得忙扔了浴桶去扶——
大帅莫不是中了邪,怎么瞧着这么不对劲。
哪知还未靠前,眼前白影一晃而过,再抬头时,哪还有陆天麟的影子?
倒是一声惊叫随即传来,随即是重物轰然倒地的声音。
却是陈乾,正好寻陆天麟有事,哪知迎面就碰见一个快如闪电的白色身影飞出来,亏得反应还算快,好歹没撞飞出去,却是眼睁睁瞧着对方一头撞在帅帐前一棵足须两人合抱的大树上。
“我的天——天麟——”陈乾刚想吐槽,这人脑抽了吧,那么粗一棵树,竟还会一头撞上,却紧接着就认出来,那有些眩晕似的晃着头,傻呆呆站在树前的人可不就是自己的好兄弟,近年来崛起的新一代战神陆天麟
被惊吓到的明显不止陈乾,另有一队巡营兵将正好经过,眼睁睁的瞧着他们奉若神明的大帅晃了晃头僵立片刻,随即再次纵起身形——
至于那棵可怜的大树,则是被撞得拦腰截断。
所有人都生出了一身的冷汗,老天爷,这要被撞上的是自己……
陆天麟却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离去时大营里的骚动——愿意听从朝廷安排来此边关效力,一则是为了雁南,还要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宁儿在这里!
虽然当初,任凭自己寻遍了这天砀山的每一个角落,都没能觅得宁儿的半点踪迹,可却无比笃定,宁儿,一直就在这里。
而现在,寻觅了多年都没有丝毫线索的事情竟再次显出希望的曙光,怎不叫陆天麟又惊又伤更兼欣喜若狂?
一路行来,竟又有几棵拦了路的大树被撞断,陆天麟脑子却一直木木的,混沌的不行,直到快到小木屋前,才蓦地在一个水洼前站住脚——
那倒影出的人影不止发髻散乱,便是衣衫也碎成了布条。
陆天麟下意识的蘸水一点点润湿自己头发——宁儿是大家闺秀,平日里就最爱干净,当初露宿山野,两人连基本的生活用品都没有,每日里早起时,宁儿便会用纤纤十指一点点帮自己把头发梳拢,然后再帮自己梳个最精神不过的发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