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珅原本陪在先帝身边,闻言整个人登时都愣了一下,随即立时跪下推辞道,“皇上,臣的女儿过于顽劣,着实是配不上皇子,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朕说娶得就娶得。”先帝轻描淡写道。
他当着萧珅的面把昔年萧夫人亲手所种的那株牡丹上最大的那朵给摘了下来,那种恶意践踏萧珅最钟爱的物事来看他满怀怒意却又不敢发作的样子,仿佛能让先帝得到世间最大的快意。
花朵娇艳无比,可先帝却故意握紧了拳,任凭那花瓣被揉成一团花泥,再毫不顾惜的扔到了萧珅的鞋面上。
萧珅死死握紧了拳,那是亡妻最爱的一株牡丹,一直都被他不假他人亲手照顾,可眼下先帝分明是盯上了萧锦,他也顾不上心疼,低声下气道,
“皇上……萧锦着实顽劣……”
“你还不明白?”先帝淡淡道,“朕就是要定了她做儿媳妇,不管她究竟顽劣不顽劣,只要是你的女儿,这个皇后她就当定了。”
萧珅的瞳孔骤然紧缩,“臣……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不是最聪明的么?”先帝冷笑了一声,“朕瞧着你很好,良嫔一事你也出力良多,特意将此作为奖励赋予于你。”
一提到良嫔之事,萧珅哪里还能不明白先帝这是来秋后算账了?他下意识握紧了拳,不知道先帝究竟查出这里头有多少是他的手笔。
……是到底打算生杀,还是打算死算?
“如果一定要怪,那就怪她为什么要生做你的女儿吧。”
先帝走了几步,忽地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道,“对了,记得替朕‘好好’教养大夏未来的皇后。”
在这整个过程中的萧锦,不过是一个在堂上玩耍的无知幼童,被萧珅抱在怀里的时候,还会对他露出一个无齿的微笑。
萧珅抱着萧锦,愣愣的看着先帝离去的方向,许久之后忽然低下头,萧锦只觉得脖子上有些湿湿的,可幼童无知,反而笑得更加开心了起来。
那是源自于大夏首辅的……最珍贵、最温情的最后一滴眼泪。
可是在这所有破碎的记忆当中,她都能感觉到耳边那个一直在低声说着什么的温柔男声,和腕上传来的那一抹有些烫人的温度。
在这抹温度中,萧锦陷入了黑沉无梦的昏迷当中。
等到萧锦再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下意识伸手就去摸向自己的肚子,耳边却忽然想起了一个激动的声音。
“阿锦,你醒了?”
本宫没醒,你现在看到动的是诈尸……萧锦这会压根没心思理会夏望之,她只是伸手摸上小腹,可她现在月份还小,压根摸不出什么。
但是却有一种微妙的母子连心感传来,告诉她那个幼小的生命还在。
“孩子还在,”夏望之孜孜不倦地像一条摇着尾巴的大狗,“没关系,御医都诊断了,这次没什么大碍,吃几幅安胎药就好了。”
萧锦闭了闭眼,看向夏望之。
只见后者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虽然服饰还是一贯的整洁,可却能看的出来这是一直陪着的。
也不知是不是被肚子里的孩子影响,血脉天性之下,萧锦忽然觉得心中微妙的动了一动。
“臣妾……昏迷几天了?”萧锦开口的时候才察觉到嗓子的干涩,可嘴唇却似乎被照顾得很好,
她一眼瞧见旁边摆着的拿来润湿的巾帕以及夏望之熟练的动作,忽然间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
她面前的还是那个大夏的花心天子么?
这么一往情深是为哪样!
太医们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外头待命,眼下见到皇后醒了纷纷舒了口气。
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皇上见日里黏着皇后,这次皇后不小心摔了一跤险些滑胎,皇上非但半句责备都没有,甚至还对皇后嘘寒问暖,压根提都不提抢救的凶险。
啧啧,难不成当真是收了心不成?
牵机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场闹剧,目光中全是审视。
正当此时,外头一阵喧闹声忽然响了起来。
容嫔的哭闹声远远传来,“我要见皇上!”
“天天晚上嫔妾疼得连觉都睡不着,肚子里的孩子也被折腾得厉害!可是却一个太医都没见到!”
“嫔妾倒要来评评理,这么对嫔妾也就算了!凭什么这么对嫔妾肚子里的孩子!”
萧锦只听得心中一噎,下意识便看向了夏望之,后者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移开了视线。
这哪还能不明白,分明是望帝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给拘来了给皇后看病,没人给容嫔请平安脉了。
这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