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这几天里,是在忙碌、操心、劳累、兴奋的夹杂中度过的。
这当然可以理解,盖房是多么大的事儿啊,花儿自己要多寻思好多事儿,尤其当过一贫如洗的小叫花,因此她的对盖新房期间的感触,只有更深沉更强烈。
晚上特意掌了灯,反复商量这段时间的午饭,粮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关键是菜式。猪肉切丝一部分,天天都炒菜用,两天炖一次肉,中间炖泥鳅,炒肥肠,偶尔炸一下青蛙,就是说要天天菜里见肉,毕竟盖房是重体力活,把人们打点好了,干出的活儿才好。
躺下的时候,花儿尽管很累,却仍然久久地睡不着,不停地跟大水哥说来说去,她不需要大水哥说什么,她只需要自己说给大水哥听就行,直到大水哥发出轻轻的鼾声。花儿知道大水哥脱土坯远比她累得多,不知不觉地,她把小手轻轻抚在了大水哥肩头,心头一阵酥动,心跳加快,脸上发烧。
第二天小莹也来了,她别的做不了,至少能打下手,那就能帮上不少的忙。尤其有趣的是,高大娘看着花儿对小莹又是热情,又是防着和大水接近的样子,她可是过来人,心下已经渐渐明白了花儿的心思。
从上午就开始准备午饭,第一天的午饭是二米饭,菜是炒血豆腐,炖肉,荤油炒出来的干扁豆,炒蘑菇,一共七八个菜,只有一张高桌,分两拨吃。这菜可是又解馋又解饱,够实在,于是大伙干活就更上心了。
下午小莹就回舅舅家,花儿给她捎了些莲子。毛豆是实在没时间送了,郑掌柜索性让伙计来这里拿。
下午花儿就跟高大娘继续打苇帘子,还得打几天才够苫房的,索性多打几个,给猪圈冬天保暖用。
房子的墙起到半人高的时候,房柁房檩和做门窗的木料也运进来了,木匠师傅也跟着过来开始忙乎,不能不说,蒋瓦匠在调度上是井井有条的。于是吃饭的人又多了起来,把花儿忙得团团转,但脸上的笑意却抹也抹不掉。
现在外面全知道有个蛙儿岗了,而且知道这里在盖青砖房,反正要住进瓦房就什么也不怕了,花儿也无所谓,而且有自豪感充斥在心间。
木料运来后,大水就整夜都在外面看夜了,怕木料被偷了,花儿给她抱好稻草,又把布头做的大褥子拿来让他铺在身下,棉被也拿出来让他盖,又嘱咐他实在冷了就回兄妹屋。大水说,我还变得娇气了不成,这样的日子又不是没有经历过,何况看着这越来越高的房架子,睡在露天地里心里也高兴。花儿便说,你别把别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花儿一个人在兄妹屋睡,空落落的,加上自己也不放心,就也要半夜起来到这边看看。
上梁的那天是个大喜的日子,有很多讲究,上房柁的时候,蒋工头主持仪式,念叨了半天,最后喊:“大吉大利,上梁咧!”然后齐心合力,上房柁。整个房柁房檩都架上去后,把房柁系上红布条,放了挂鞭炮。蛙儿岗沉浸在喜庆中。
上完梁就钉椽子,把花儿和高大娘编的苇帘子苫上去,上土抹泥,稍干一些就要上瓦了,这期间,蒋瓦匠又领着人们盖院墙。
这中间郑掌柜来了一次,带来了两个炒菜,主要是看看大水建房的情况,顺路也看看小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