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自贾敏去后,心中难过,身子越发不好起来,总是不时的染个风寒,恼人得紧。这次生辰前夕吹了风,又有些咳嗽,故而虽然别人有心,可是林如海却没有大办寿辰,反倒是闭门谢客,做出一副清高洒脱的姿态,让不少捧着寿礼前来拜门的官员盐商有心无力。陈默看着被拒之门外的所为姻亲故旧,很明智地抛开两家七拐八弯的亲戚关系,只老老实实地送上拜帖,只说是前来拜见林老爷,庆贺生辰罢了。
“这倒是有些意思。”林如海瞧了瞧精致的帖子,眼里透出几许兴味来。他对薛家并不陌生,丰年逢大雪,这金陵四大家族,所谓的护官符可是灵验得很。再者薛家到底和贾府有些姻亲关系,贾敏在世的时候偶尔也有提起,便是拦在门口,也没有拒不相见的道理。何况金陵和扬州只隔着瓜洲,关于这薛蟠浪子回头埋首苦读一举得了功名的事情,他也曾耳闻一二。“罢了,那就见见吧。我记得他可是刚从京里回来没多久,别是有什么消息吧。”林如海微微一笑,他主掌盐政,自然没少和盐商等商贩打交道,薛家到底是皇商,纵是姻亲遍布,也没能脱离这个圈子,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岂有不知。
“薛蟠见过林老爷。”陈默的态度不卑不亢,气度也温文尔雅,倒是一副读书人的样子,没什么铜臭味。林如海心中微微点了点头,倒是副孺子可教的模样。“听说林老爷的好日子快到了,薛蟠借此厚颜登门贺寿,也盼着能够沾沾您的福气,染上些书香味儿,您可千万不要怪罪。”陈默只不过是个技术宅罢了,说不出什么华丽辞藻,只好讨些口彩,力争做到不失分寸罢了。“恕晚生冒昧,林老爷看起来似乎气色不太好,还是请个郎中瞧瞧吧。”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陈默冷眼瞧着林海咳嗽了好几次,面色也有些病态的潮红,闻言建议道。“只是偶感不适罢了,无妨。”林如海倒是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他不过是上了年纪,身子不如以前罢了,如今官场形势越发混乱,一时也顾不上些许不适。“晚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陈默顿了顿,却没有停下,“这小病不医,恐怕会酿成大病。林老爷还是得留神一下。说来惭愧,家父当日也是如此,我又整日胡闹,不懂事,方才造成今日憾事,晚生一直愧疚不已。若是早早医治,想必如今家父仍旧康健着,说来真真不孝之极。”
林如海眯了眯眼睛,沉吟一番,良久方笑道:“你说得倒也在理。”“这原是我从卢老先生那里听说的。当日家父忽然病重,多少郎中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卢老先生到来,方才知晓病因,可惜已然迟了,只多拖了半年便去了。说来惭愧,晚生本该早些拜见,听闻卢老先生在姑苏,特地绕道请了卢老先生,方才迟了些时日。若是林老爷不嫌弃的话,倒可以请这位卢老先生瞧瞧。”陈默摆出了一副恭敬的样子,娓娓道来。
“难为你费心了,这切脉什么的,倒是不用了。”林如海素来小心谨慎,自然不肯叫外人探知自己的身体状况,何况这次犯病,林如海并未张扬,莫非这薛家提前探知了消息?林如海眼神一凛,却仿佛随意问道,“不知府上何人不好了,林薛两家到底有些亲戚情分,若有需要,我也断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劳大人关心,母亲和妹妹都好得很,晚生不过私心想着替姨母分忧罢了。这次在下北上去了京城,自然拜见了舅父姨母。舅家一切安好,只是听京城传闻,贾府有位表小姐身体着实不好,三天两头地就生病,太医请了好几位,药方开了一堆不说,年纪小小的还要用人参灵芝好生调理,这花费着实大得很。姨母掌着贾家的中馈,似乎为了这笔开销很是烦恼,作为外甥哪有不帮忙的道理。”陈默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道,仿佛坏了人家姑娘名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