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梅朵在饭堂里坐着,和申老农说着家常.老乐在一旁听着.申妈妈忙完了厨房工作,也在桌前坐下,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纳鞋底,不时的把针尖在头上刮两下.梅香也拿着鞋底做.梅朵问了附近的牲畜市场的情况.又详细问了地里庄稼的事情.
开始,老农还是泛泛的谈着.但是,梅朵的问话却越来越具体,稻田的育秧,施肥,薅草,水稻的抽穗,扬花期等等,等等.谈着,谈着老农对这小丫头不敢小看了.问了水稻,又问油菜,问其他的旱地庄稼,还问了棉花.
谈到棉花,申老农说,"我没有种过花,但是我二女儿婆家种过花.我听说过种花的事."
梅朵说,"老伯,你是农田里的老把式了,那我问你,你估这田里稻子的产量是多少?我看不会超过三担.你怎么看?"
申老农想了想,笑道,"想不到姐儿还估的很准."
梅朵说,"按照你讲的方法种稻,一季能收四担,都是很不错了."
申老农有些自负地,"能保证一亩稻四担的收入,就很不错了.两季稻能收七,八担.平时收粮的价是七百五十文一担.一亩地也要有近五两银的收入了."
梅朵问,"那佃户家的稻谷必定收不了这许多的.他们大约两季稻能收六,七担,少的那家,我看也只有五担."
申老农自豪感强大了,"那是.我种的稻比他们的产量高些."
梅朵说,"即是这样,你为什么不让我们把地集中交到你手里,由你指导众人种植,八十亩的水田的收入平均五两一亩,就按你说的除去二百两的工钱,一百五十两的税钱.另外加上旱地的收入平均每亩三两银,那就是九十两银.怎么说,也有一百四十两银."
申老农被梅朵这样一说,扶着下巴,良久,方说,"姐儿,你不知道,种地这是看着老天的脸色吃饭.哪里能够算的那么精准的.天一翻了脸,再算都是空的."
梅朵笑道,"我们家的地要看天的脸色,难不成他人的地就不看老天的脸色了?要是老天翻了脸,一样大家没有收成,我们到时候还去硬逼着他们不成?"
申老农没接话,申妈妈看着梅朵,"姐儿人俊俏,心思密,嘴儿巧,这话说的点水不漏的."
梅朵没有接申妈妈的话,而是继续和申老农说,"老伯,你信不信,还有人种出十担一亩的."
申老农问,"谁这么能,我倒要请教请较了."
梅朵说,"这不算什么,我也能做到."
"你?"申家夫妇表示强烈的怀疑.
梅香道,"我家小师姐是农神的弟子,她说行,就能行."
"农神的弟子?"申家夫妇看梅香的眼神,就象在看白痴.
梅朵说,"那人算不算农神,我可吃不准,不过我的确受过高人指点."
申老农上下打量着梅朵,看她也就七岁左右.别的孩子还在穿开裆裤,她已受过高人指点了.说给谁听都不会信.
梅朵知道他的想法,"不信,我把那人教的和你学说学说,你听听他算不算高人?"
申老农不置可否,"姐儿说说看."
梅朵就从"秧好一半谷,好秧出好谷."说起,讲到,选种,育秧,整田,施肥,合理密植,栽插,田间的管理,水的管理.
申老农先还是有些玩笑的意思,待听到梅朵说到"浅水栽秧、寸水返青、薄水分蘖,适时晒田"时,态度绝对认真起来.外行听热闹,内行听门道.结合自己几十年的种稻经验,他听出味道来了.
这时候种地都是靠农人们经验相传,有时,有人有了好经验,还要保密,不告诉他人.有些农人有了体会,也只告诉家里的人.大多是经验的积累,还没上升到理论层面.虽然中国的农业栽培技术要远远领先于世界.但是最终发展受阻,也是没有发展科学的农业理论.中国大多数的农书,也是经验的记载.没有人把农业经验集中成了理论,再用通俗的语言教会给农民知晓,这种理论的知识就象是黑夜里的灯,给他们指引了方向.
申老农投入了,现在变成他在发问,梅朵一一回答.这一大一小讲的痛快了,浑忘了身旁还有其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