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夜半时分,白日的喧嚣已经全部归零。
偌大的安府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十分寂静,除了巡夜的家丁手中灯笼的光芒若隐若现,所有园子都隐在黑暗之中。
两道黑色的人影,像灵活的狸猫,轻松避开各处的护院,径直向安家的地牢奔去。
安家的地牢,当然并非真正的牢房。
它主要是用来关押府中犯了错误的奴仆,或者是来安家行不轨的霄小之辈,要是被抓住,那也得来这儿享几天福。
地牢门口那两个守卫不停的掩嘴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安容向朱玉使了个眼色,朱玉纤手轻轻一挥,两个守卫连张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软软的瘫软下去。
方才那两道黑影自然就是安容和朱玉,俩人皆穿着黑色的夜行衣。
安容向朱玉竖起大拇指,暗暗赞了下。
朱玉抿唇羞涩一笑,打开地牢的门,低声道,“小姐,咱们进去吧。”
安容轻轻颔首,和朱玉两人借着手中夜明珠的光芒,沿着石阶,一步步往地下走去。
潮湿的霉气扑鼻而来,安容和朱玉俩人轻掩口鼻,在一间小屋子前面停了下来,推门而入,只见屋角落的草堆里蜷缩着一个人。
这人正是形容枯槁的李婆子。
安容用面巾将脸给遮了,朱玉将墙壁上挂的小油灯给点燃,安容收起夜明珠,屋子里顿时光线黯淡了。
朱玉上前一脚踢醒了李婆子。
“啊,是谁?”李婆子沙哑着嗓子问道,神色语气惊惶。
李婆子看着眼前两个一身黑色,看不清相貌的黑衣人,眸子里流露出恐惧之色。
朱玉说道。“别问我们是谁,老实交待,四姨娘那件事儿是谁指使你去做的?”
“啊,没有谁指使,只是奴才与四姨娘有些过节,一时鬼迷心窍犯了大错,我现在很后悔,求饶了我吧。”李婆子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着。
她不但还是坚持以前的说法,同时忏悔着自己的所为,希望能逃过这一劫。
她虽然不知道眼前两人是谁。但她想着既然能来到地牢,定是安家的主子。
不过,她怀疑是王春花派人来探自己的口风。
“饶命?李婆子。你害死了安家的子嗣,你觉着你还能活命吗?”安容反问道。
李婆子顿时面如死灰,虽然她早就料到是这样的下场,可心底深处还是隐约存着侥幸的。
安容续道,“李婆子。听说你家最近发财了,啊哟哟,你家男人和儿子可真是能干呀,将安家的账往自己家里收,可真是本事呀。”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胡说?”李婆子额上开始流汗。声音透着绝望,发浑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安容。
安容眯眸笑了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清楚得很。李婆子,你可曾想过,你这样替人顶罪,等你死了。你男人和儿子一定能活下去吗?呵呵,你真是太天真了。你觉着那人会放过他们吗?”
一语戳中要害,李婆子身体如遭雷击,面色发白,眸子瞪得老大,是啊,王春花真能放过他们吗?
细想王春花的为人,李婆子认为可能性极小。
李婆子牙一咬,反正如今咬牙死撑到死,依着王春花的性格,她也不会放过自己男人和儿子。说了实情,结果也大不了鱼死网破,但起码还有一线希望,眼前这位小姐幸许能帮助自己一二。
“小姐,请救命啊,救命啊,我给您磕头了,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他不能死啊,他也只是一时糊涂,还求小姐大发慈悲救救他啊,求您了……”李婆子上前一把拽了安容的衣服,磕头哭着求饶。
之前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想着为了男人和儿子,自己死了也值得,她只是有些害怕。
可现在知道儿子也会有事,再也无法淡定,只有这一个儿子,他可不能有事。
“你自个儿都不说实话,我如何能帮你?”安容淡淡道,向后退了退,不让李婆子再碰自己。
李婆子抹着眼泪和鼻涕说道,“小姐,我说我说,老婆子我虽然是个奴才,却一直谨守本份,做自己该做的事儿,从来没生过什么想害主子的念头。
我男人和儿子都在安家的田庄里干活,蒙安老爷看得起和信任,让他们收账。大约五天前,他们俩人收了一笔几年前的旧账,一时鬼迷心窍,想着这帐老爷早就忘了,于是就……就私自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