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金刚伞,堪比防弹衣。
宋楚儿果断去找了陈岷,她对陈岷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发挥三寸不烂之舌,着重点出霍敬南此番来大周山免不了要与袁山恶斗一番,防弹衣遮不住头部与双手,金刚伞一旦撑开,旋转起来说不定能把子弹弹射回去,等到事情结束她再把这把伞转交给当地刑警队芸芸。
宋楚儿吹起了牛皮,陈岷眼睛越来越亮,最后非常爽快地应下,“留,必须留下,这大周山太过蹊跷,留着这把伞说不定还能有其他用处。”
宋楚儿见陈岷如此好说话,沉吟了一分钟,她拍了拍他的肩,“陈队,你是一个好人,那我就告诉你一件事,鬼打墙那件事——”
陈岷耐心听完了宋楚儿的解释,顿时喜上眉梢,“小楚儿,你说的可是真的?这次不是骗我的吧?”
宋楚儿抱着金刚伞站起来,丢给他一个白眼,“好心告诉你,你还怀疑我,哼,爱信不信。”
陈岷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嘀咕了一声,这丫头。
金刚伞厚重,背在身上加重负担,宋楚儿信任霍一,她把金刚伞递给他,示意四名保镖轮流背着,霍一等人没有意见。
此时已经凌晨两点,与盗墓贼恶斗一番,大家又累又困,奈何不敢入睡,睁着眼睛等天明。
当地刑警拿了一瓶水,让八名盗墓贼自行分着喝,没给这些人送吃的,省得吃完了有力气企图逃跑。护林人对驻守在野猪林的干警发射了信号,现阶段只有等着接应的人过来,把这些人带走。
宋楚儿举着火把,与雷潇潇一起去附近的树丛里方便,两人轮流举着火把照应对方。解决完人生三急,她们回到篝火堆旁,这会儿已经没了睡意,围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雷潇潇打着哈欠靠在霍敬西身上,两人手握着手,皆没有说话,安静地当着聆听者。宋楚儿在与颜雉低声交谈,问他要八大山地形图,还追问八大山颜家分支的情况。
“陈岷给我看了盗墓贼的口供,这些人声称他们找到的那座古墓里什么也没有,古墓里没有陪葬品解释的通,说明有其他人先一步拿走了古墓里的宝贝,但是肉粽子去哪里了?总不能陈年肉粽也值钱吧?”
肉粽子即是古墓的主人。
颜雉从背包里取出折叠起来的地形图,他把家族简易版地形图递给宋楚儿,他反正没看懂,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才手绘的,太他妈抽象了,除了能够分辨出山和水,其他就是鬼画符,“表嫂,你说的这些与颜家分支有什么关系?”
话题跳跃性太快,上一刻问他要地形图,又追问颜家分支的事;下一刻却谈起了古墓,卧槽,这让他怎么接茬?
宋楚儿接过地形图,小心翼翼地打开来,然后铺在地面上。
这是一张洗脸毛巾大小,泛黄的羊皮卷地形图,展开之后,上面的所有事物都是用墨水画成的,有的地方墨迹已经蒸发褪色,看得不是太清楚,徒留一点都印记,有的地方墨迹很浓,像是后来重新被人描摹了一番。
宋楚儿集中注意力凝视了一会儿,三角形代表大山,波浪线代表水流,没有标示东南西北方向,大山中间的正方形代表古村落,其余都是啥?
圆圈不是圆圈,椭圆不是椭圆,隧道不是隧道,卧槽,外星人字符吗?
她瞠目结舌,又看了几眼,确定自己研究不透,于是不客气地把地形图递给霍敬西,“霍忽悠,你比我聪明,你来看看。”
霍敬西也是第一次看到这幅图,他没计较宋楚儿故意给他戴高帽,他捧起地图,认真研究。
宋楚儿见他没有立即搭腔,于是先行回答颜雉的问题,“我只是猜测,颜家分支既然隐藏在八大山里,当然不一定就是大周山,他们一定有他们的生存方式,人这辈子都要吃喝拉撒,他们又不是土生土长,他们是从别地迁徙而来,已经习惯了人类的文明世界,再回归到纯朴自然的田园生活,多少会有些不习惯。”
这一点,颜雉在途中简单对宋楚儿解释了一下颜家分支的事。
颜雉示意宋楚儿继续说下去,宋楚儿勾起唇角,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那么问题来了,他们是不是真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的女眷来例假时不用姨妈巾?他们的孩子是不是不用念书?他们那里通不通电?他们生病了怎么办?他们传宗接代生小孩不需要医生?”
霍敬西的视线从地图上收回,他看向宋楚儿,静心思考她的话。
雷潇潇、颜雉等三人面面相觑,不得不说,宋楚儿提出的这些问题非常好,如果颜家分支真的自食其力也就罢了,可他们分明是被家族所不容,被迫迁徙隐居山林,习惯了外面世界的浮华,怎甘心埋没在深山老林里?
颜雉坐直身体,敛起吊儿郎当的姿态,认真思考,“老一辈的人耐心足,权当过着退休生活,年轻人肯定不行,我一天不玩手机都瘆得慌,我想年轻人肯定会出来,一个月一次,或者半年一次,派几个人出来购买生活物资,不过,表嫂,这与你刚才说的古墓里陈年肉粽有什么关系?还有,这与二表哥的失踪有关系吗?二表哥不是进山追逐毒贩子的吗?”
宋楚儿递给他一个‘你还不算笨’的眼神,继续提醒他,“阿雉,我们遭遇了鬼打墙,南哥他们也不会例外,我不确定我们与他们遭遇的鬼打墙是否在同一个地方,但起码一路行来,我们至今没有发现他们留下来的讯号,树林里干净得如同没有外人来过。”
雷潇潇这时候插了一句话,“妞,你是怀疑颜家分支的人出山时遇到了二哥一行人,把他们带回了古村落?”
宋楚儿摇头,而后又点头,“不排除此种可能。”
颜雉恍然大悟,拍了拍手,“如果是这样,那就简单多了,我们直接按照这张地图,摸到古村落不就行了?”
“不会如此简单。”霍敬西的视线重新落在地形图上,他勉强能够看懂这幅图,图上标示的古村落不在大周山。
八大山是八座山脉的总名称,每一座都有自己的名字,都以山脚下的村庄命名,比如大周山就是以大周村命名。地图上标示的大山名称叫‘大帽山’,大帽山应该是记录地形图这个人身处的时代的说法,也或者是内部的叫法,手机上查出来的八大山里没有这个地名。
“老颜,你知晓大帽山是现在的哪座山吗?”
霍敬西把话题抛给一直沉默寡言的颜家老仆,一路上他与颜家老仆很少交流,并不代表他把这人给忘记。
颜家的几位叔伯开始不同意他们的接班人来八大山,是他与颜女士废了好些口舌才说通,最后几位叔伯松口放人,却派来老颜。颜雉当时就问了老颜,这几位叔伯也透出口风,老颜曾经在八大山颜家分支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宋楚儿目光一闪,也跟着把视线投给颜家老仆,她之所以说这么多废话,就是等着霍敬西主动问询颜家老仆,她想要确认一件事,如果事情真的是她猜测的那样,那么她就要对袁山此人重新审视。
颜家老仆被点名,他并没推诿,他仔细看了看地形图上的山脉走势,思忖良久,最后实话实说,“表少爷,我十岁那年被老爷带出山,我今年已经六十二岁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记不清这地方在哪,印象当中这里环境美极了,像一个世外桃源。”
霍敬西蹙眉,老颜不会说谎,一个人的记忆有限,何况老颜年纪大了,记忆力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衰退,不记得陈年过往也正常。
他伸手点了点地图上的大帽山三个字,“老颜十岁那年,我们往前推五十年,八大山的名字早已确定,这大帽山指的究竟是哪座山,我们有待进一步商榷。”
“霍忽悠,老颜提到的老爷是不是你的外公?”宋楚儿抓住了老颜话里的关键一点。
霍敬西承认,“嗯,可惜外公已经过世多年,要不然就能帮我们指出明确的一条道路。”
“那颜女士知不知道?”
当初颜女士打电话联系颜雉,告之他们颜家有八大山的地形图,颜家有分支隐藏在八大山里,那么颜女士知不知情?
霍敬西再次蹙眉深思,随后摇头,“颜女士应该不知道,她应该只知道八大山这件事,她要是来过这里,她会要求我们等她。”
颜家老仆插话,“当年只有我和老爷两个人出山,老爷的随从全部等在山脚下,随从等候的地方,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大周村,有些眼熟,却又不大像。”
颜雉为自家老仆说话,“五十多年过去了,你记不清正常,三表哥,二表嫂,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怎么去找这村子?这地图等于没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