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儿不是装模作样,她几巴掌扇下去,耳光震天响,中年男人被她扇醒,怒目圆睁地盯着她,一张嘴就是一串骂骂咧咧,对方说的是当地方言,宋楚儿听不懂,她也懒得听,二话不说把对方猛地推向车前盖,不给对方任何反应时间,右腿唰地一伸,右脚上的登山鞋压住了对方的脖颈,她变戏法似的从腰间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眼也不眨地刺入对方不断挣扎的脑袋瓜中央,银针瞬间没入一大半。
“你做什么——哇啊——”
中年男人当场受到惊吓,尿了裤子,十二月中旬的冬天,天色如同宋楚儿的心情,阴沉得厉害,北风呼啸刮过,不一会儿,尿骚味刺鼻,中年男人哆嗦个不停,声嘶力竭地又哭又叫。
宋楚儿掏了掏耳朵,觉得对方太聒噪,伸手又是啪啪几巴掌,疾言厉色,“哭什么哭?叫什么叫?你他妈的死了爹娘还是断了胳膊与手脚?一根银针就怕成这样了?刚才碰瓷不是挺过瘾的?”
中年男人噎住,一下子憋住了大哭大叫,眼里的惧怕呈几何倍递增,眼球都快凸出来了。
宋楚儿颇为满意此效果,她扭头瞪向围观群众,轻蔑一笑,“你们别急,等警察过来,我们好好理论一番,反正我车上装了行车记录仪,清清楚楚地把刚才的情况拍了下来,我打人,我会认的,我没开车撞人,我是坚决不会承认,你们谁还有意见要与我辩?”
围观人群被不按套路出牌的宋楚儿震住,他们本以为一个小姑娘能翻出多大浪花来?没想到这女孩子脾气坏不说,更他妈一言不合就开打,手段很辣,长如中指的银针戳进人的脑袋瓜子就像戴戒指那样不费力。
妈的,他们到底遇上了什么来头的人?
众人大气不敢喘,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上前叫嚣理论,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他们没有话语权。
坐在车内旁观了整个过程的霍敬西三人久久说不出话来。
霍敬西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他与宋晟接触良久,自然知晓宋楚儿的一切,他只是在思考一件事,或许一直以来他在外行走的处事原则需要改变,规则是针对讲理的知识分子,用在暴民身上不适用,宋楚儿的以暴制暴不失为一种处理方式。
颜雉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顶,脸部抽搐,彷佛能够切身体会被银针戳进脑袋里的疼痛,“呜呜——楚楚小表嫂太凶残了——”
颜家老仆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小少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霍敬南表少爷与这位宋小姐还真是天生一对,绝配。
后面的蒋成邺三人在宋楚儿打开车门时,他们就立马跟着下了车,他们没有立即帮忙,想先看看宋楚儿如何处理,小楚儿一言不合就开打的习惯,他们已经习惯,因为突如其来的碰瓷事件,憋得慌的心情顿觉好转,这种出了一口恶气的感觉真心爽快。
三人这会见到围观群众被吓怕了,于是挤进包围圈助威。
季开阳手里拿着从车里摸出来的扳手,装模作样地蹲在地上检查摔倒的电瓶车,嘴里念叨着好心帮忙检查一下受损程度,实际上以飞快的速度拆掉了电瓶车一些重要零部件,在围观群众的眼皮子底下,这辆外观崭新的电瓶车就剩了一个骨架。
“这车外壳是新的,内里零部件老化,一看就用了五六年,而且刹车也不灵,避震效果更不谈了,压根没有,市场原价了不得一千五百元,不能再多了,多一分我怕车主会骄傲。”
季开阳把电瓶车拆了就罢了,嘴还特损,把这辆灰白色的电瓶车批评得一无是处,总而言之,这辆车不值钱,卖废品最多不超过五百元。
宋楚儿呵呵一笑,模型小王子季开阳,能组装模型车,自然也拆得了区区的电瓶车。
雷潇潇点燃一支烟,她抽了一口,而后叼在嘴里,她走到宋楚儿身边站定,然后不紧不慢打量这些‘老百姓’,面露讥笑。
“你们好大的胆子,不认识人,难道连军区牌照都不认识吗?”
围观群众皱眉,纷纷看向被拦下的这辆越野车,他们事先看清楚的,来自大城市的豪华轿车,牌照数字好看,其余没啥不同。
雷潇潇的话音落下,霍敬西配合地翻折起搁在挡风玻璃边上的红底白字,爷爷特地让人备着了这东西,在高速倒是用不着这玩意,没想到刚下了高速没多久,就派上用场了。
围观群众傻眼,他们再不济,也知道有些车是不能拦的,暂且不提这红底白字是真是假,就冲这几个不同寻常的男男女女,他们暗道不好,今天走霉运,有眼无珠碰瓷了不该碰的人。
蒋成邺这时拨通了一个电话,一副鄙视的语气,“省警队办事效率不行啊?需不需要我派几架直升飞机过去亲自把你们接过来?可别耽误我们办事,否则您头上这幅乌纱帽可不保。”
省警队?乌纱帽?
围观群众可不傻,他们听到这些字眼,纷纷装作误会了的姿态,一哄而散,瞬间走了干干净净,唯独中年男人哭哭啼啼、抽抽噎噎地被控制在原地。
宋楚儿悄悄松了一口气,收回腿,拔掉银针,她把银针顺手别在对方衣服的门襟上,“喏,这玩意就送给你留作纪念,姑奶奶今天大发慈悲,滚吧。”
中年男人哪还有心思顾着他的车?立马屁股尿流地滚了。
蒋成邺等人对视几眼,之后各回各车,继续原先的计划,先去前方加油站。那群人不敢再过来,蒋成邺报了警,等宋楚儿他们把车加满了油,又在加油站超市里备齐了补充能量的食品,当地交警与派出所民警分别赶至现场,蒋成邺过去与他们交涉了一番,十分钟后,宋楚儿等人离开此地,继续向着大周村出发。
为了让宋楚儿与霍敬西可以休息,蒋成邺上了他们的车当起了司机,颜雉换到副驾,霍敬西去后座休息。第二辆车由季开阳驾驶,雷潇潇依旧坐在副驾,宋楚儿霸占了后座,半躺着闭目养神。
众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废话,宋楚儿与霍敬西等人只有四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一旦到了八大山,入了山就别想放松了。未开发的山脉危险重重,需要时刻提高警惕,有时候一颗不起眼的植物就能要了人的命,更何况那地方是神秘玄乎的北纬三十度附近的八大山系。
八大山,某深山老林。
霍敬南与他的八名队员已经被困在此地三天时间,他们身上备着的存粮早已告罄,没有食品没有干净的饮用水,他们靠着树上的野柿子充饥,奈何这玩意不能多吃,否则会拉肚子。
缉毒队一群人活生生地体验了一把望柿止饿的感觉。
三天不洗头不洗澡对于缉毒队这群糙汉来说没有任何问题,可是不能吃饭就不行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众人绞尽脑汁想要走出这片困住他们的密林,奈何遭遇鬼打墙,试来试去又回到了原点。
“妈了个巴子的!老子不信邪,走,我们再试一次!”
大国不信自己走不出去,与其坐以待毙等待救援,不如不断尝试,他还不信了,他们会一直被困在这里。
八名队员,每两人为一组,分别尝试从各个方向突破,只是结果都一样,这片密林邪气得很,无论他们如何尝试,他们又回到了原地。
小马盘腿坐在地上休息,大国顺手一抓,刚走了一圈的小马又被拽起来,小马累得说不出话来,强撑起精神,颓丧地跟在大国身后。
“老大,我怎么觉得这密林怪怪的,你看我们分组行动,每一组都尝试了不下百遍,却还是走不出去,是不是真的有啥——”原地休息的其他人都在不停打量四周的环境,他们需要保持体力,一旦体力告罄,那么会拖累同伴。
安冉冉的学校在京城,张放暗地里保护安冉冉,安冉冉被袁山的人抓走,张放最后留下的线索是中南省大周村的大周山。霍敬南带领队员连夜赶来此地,进山没多久就迷失在这片密林里,所有人的手机电源都耗尽,与外界的联络彻底断掉。
进山之前,霍敬南特地寻到了大周村最高处,借着微弱的信号把坐标位置发给了陈岷,他当时有想过联系一下宋楚儿,却又怕她担心,最后忍住了,现在看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们一行人下落不明,陈岷联系不上他们,按照陈岷的办事风格,这家伙不会托大,肯定会联系他的家人,他不担心自己的安危,老爷子一定会派人过来,他担心楚楚,他太了解楚楚的个性,舍友遇险,她都奋不顾身前去营救,更何况是他?说不定小丫头已经单枪匹马杀过来了。
楚楚啊。
一想到他的女人不远千里飞来找他,霍敬南勾唇一笑,打从心底涌起一股暖意,挡住了外界的寒冷,此时他心里再没底,他也有动力支撑下去。
男子汉遇事不能轻易屈服,而且他还是队长。他以前不信怪力乱神,认识宋晟后,他的三观被打碎,尽管他心里已经有所怀疑,作为队长,他却不能带头吓唬队员,只有硬着头皮解释。
“别瞎说,生物运动的本质是圆周运动,你把眼睛蒙上,走出的路线也是一个圈,睁着眼睛时,我们的眼睛会修正路线,所以是一条直线,你们看,这片密林没有经过人工雕琢,眼睛看到的标志物都是一样的,没有明显的区分,眼睛受到影响,给予我们错误的判断,所以我们被困在这里很正常。”
大白天,密林能见度低,深山老林的树木枝叶生长毫无规则,然而这些看似毫无规则的植物,却看起来都是一个样子,他们手里没有刀具,只有警棍与配枪,即使拿出来做标记,最能就是劈下几根树枝,仅此而已。
众队员恍然大悟,队长解释得太科学了,他们没法反驳。
有人提出建议,“那我们该怎么办?放火烧?让陈队他们看到我们的信号?”
有人立即反驳,“卧槽!你想让我们都被烧死吗?你知道这片林子有多大吗?一旦起火,根本没法灭掉!”
霍敬南咳嗽一声,打断众人各种不靠谱的提议,“别争论了,保留点体力,相信我,我们会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