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齐离开后,缀墨走了进来。沐月夕没有瞒她,将清齐的事情说给了她听,然后问道:“缀墨,你觉得我把事情告诉她,是不是做错了?”
“不,小姐把事实告诉她,是为了她好。家族中的事,后人理应知道,许嬷嬷也是想着远离故土,再不说,这事就湮灭了,才会托小姐将信转交给清齐的。”
“我也是这般想的,可现在想来,万一她要冲动起来做错了事,丢了性命怎么办?”沐月夕柳眉微蹙,担忧地道。
“小姐,您不是常说做事要量力而为,清齐不自量力,执意去讨什么公道,是她糊涂,死不足惜。”
沐月夕定定地看了看缀墨,叹气道:“你这么说也没错,可是我答应她姨母要善待她,不能言而无信。你这几日有空还是多劝劝她,别让她钻牛角尖。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好,小姐放心,奴婢一会就去劝她。您先眯一会,用晚膳时,奴婢再叫您。”缀墨为沐月夕盖上薄被。
沐月夕中午是一定要午睡的,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个习惯,一直没有改变。今天被那群人拖住了,现在实在是困得要命,刚刚闭上眼睛,咏诗和抚琴走了进来,听到脚步声,沐月夕睁开了眼睛,见是咏诗和抚琴,问道:“都安排好了?”
“是,奴婢将她们安排在一间房里,她们的包裹,奴婢也仔细检查过了。”咏诗道。
“好,让她们互相监督,我们也省心。”沐月夕打了个呵欠,刚想睡,又想起一件事,“咏诗,你明天叫他们帮我找个会烧瓷器的师父回来。”
“好。”咏诗应道。
沐月夕抵不过倦意的侵袭,沉沉睡去。她刚睡下不久,沐夫人就进来了,走到榻边,轻轻地坐下,摸了摸沐月夕带着倦意的小脸,露出慈爱的笑容。坐在那足足看了沐月夕一炷香的时间,帮沐月夕掖好被子,才起身示意咏诗跟着她一起出去。
“晚膳时,不要叫醒大小姐,让她多睡会。等她醒了,再叫厨房重新做一份晚膳。”沐夫人小声地吩咐道。
“是,夫人。”
“你告诉她们,管好自个的嘴巴,以后我要再听到谁将院子里的传出去,仔细她们的皮。”最后六个字,沐夫人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语气里透露出来的寒意,让人从初夏直接进入严冬。
没有替主子管好下面人的嘴巴,身为一等丫鬟的咏诗本就觉得愧对沐夫人对她的信任,这下更是愧疚的连头都抬不起来,低到不能再低,“奴婢会约束好她们,不会让同样的事发生,请夫人放心。”
沐夫人点了点头,随即离开沐月夕的院子。她没有回房,往沐月盈的院子去了。将沐月盈的丫鬟全撵了出去,关紧上门,母女俩在里谈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
沐夫人面色不豫地走了出来,薄唇紧抿。沐月盈跟在她身后,低着头送沐夫人出了院门,等沐夫人走远后,她才转身回房。
“噼呖啪啦”桌上的精致的茶壶茶杯全部被沐月盈扫落,一地碎片。
婢女们缩头缩脑地躲在一边,不敢上前去劝,都知道四小姐这是被夫人教训了。
其他人都可以往后退,可是身为四小姐首席丫鬟,香蓉不能退缩,暗暗叹了口气,硬着头皮上前劝道:“四小姐……”。
“香蓉,你说,我和她一样是沐家的女儿,凭什么她就可以任意妄为,我就要循规蹈矩?任什么爹娘宠她宠上天,贬我贬下地?凭什么?就凭她是长女,我是次女吗?”沐月盈打断了她的话,面容扭曲地厉声问道。
香蓉愕然愣住了,对沐月盈的无名火,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劝。大小姐什么时候任意妄为了?要说任意妄为,应该是四小姐自己才对。还有老爷和夫人什么贬过四小姐了?老爷对两位小姐一向一视同仁,没看出来有偏心的地方。夫人是有些偏袒大小姐,但是也没有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么大的差别。
这些话,香蓉不敢说,只好低头捡碎瓷片。好在沐月盈本来就没打算要她的答案,气呼呼坐了许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扭身冲进内室,倒在床上,蒙头大睡。
当天晚上,沐家的两位小姐都没有出现在餐桌边。沐晚谦觉得有点奇怪,“夫人,夕儿盈儿怎么不来用膳?”
“昨儿回来太晚,没休息好,今天又起得太早,夕儿有些撑不住了,在房里补觉。”沐夫人淡淡地解释道。
沐夫人只说沐月夕,半点没有提及沐月盈。沐晚谦没留意到这一点,只当两个女儿都累了,没有再问,安心地陪着夫人用膳。
和风煦煦,明月一片。沐家的女儿,一个安然入眠,一个辗转反侧。
翌日上午,咏诗就让小厮请了个姓蒋的烧瓷师傅进府。沐月夕将她的要求说了出来。蒋师傅想了想,烧这种四四方方的小东西实在是太简单,高兴地应了下来,还答应七天后送货上门。
沐月夕想做一套也是做,两套也是做,干脆做个十套放在那儿,以备不时之需。八皇子的生日礼物有了着落,那三个婢女还算安分守己,清齐还没做出决定,沐月夕也不去催她,只是让缀墨留心看着她。
“大小姐,四小姐来了。”抚琴在门外扬声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