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你做样祖母喜欢的小吃糕点如何?”侯老夫人满是慈爱地看向面前的三姑娘苏珍宜。
小姑娘清脆的声音在房中响起:“每天教一样,待珍宜全学会了,就把小厨房的厨娘辞了,珍宜来做祖母的小厨娘。”
“每天都教,珍宜是要累坏你祖母?”侯老夫人揶揄道。
明眸皓齿的苏珍宜伸手掩住嘴唇,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她那双好看的丹凤眼弯成月牙样,声音中满是娇憨地答道:“累坏祖母,珍宜可舍不得。只是待珍宜学会了祖母的手艺,要馋坏祖母才是真的。”
“到时候祖母不喊珍宜心肝尖尖上的孙女,珍宜就不做那么多花样给祖母吃。”
其实新归府的这位三姑娘苏珍宜已经过了及笄的年龄。
寻常十五岁的小姑娘虽仍青春烂漫,但若以这个年纪的面容说些稚气未脱的话语,实际应显得有些娇柔造作的。
可偏偏十五岁的苏珍宜这样说、这样做,就浑然不让人觉得矫情。
连嬷嬷从旁看着,只见平日素来在后辈面前严肃的侯老夫人,正笑容满面地伸出手指去戳苏珍宜的额头。
“你这个心尖尖上的厚脸皮!”
这是长房大姑娘也不曾享受过的待遇。
虽然侯老夫人最初领了苏珍宜回院亲自教养是为了给她的胞弟苏瑾轩抬高身份,但如今瞧着,这层本意倒远了。
老祖宗似乎是从心底里真喜欢这个三姑娘了。
连嬷嬷不禁就想起待自己一直恭敬的二姑娘来。
二姑娘苏昭宁比三姑娘苏珍宜只大了一岁。三姑娘能做出这般天真烂漫状,二姑娘……
却是不能。
连嬷嬷回想起苏昭宁先前在自己面前挑选干桂花的模样。十
六岁的少女扎了两个团子髻在头顶,面容白皙,一双眼睛甚为清澈。但笑靥却远不如三姑娘明媚夺目。
二姑娘笑是什么样子来着?
连嬷嬷都不太能想起苏昭宁的笑容。一个没有生母庇佑,又不得生父宠爱的侯府嫡女,少了亲生兄弟的帮衬,却多一个累赘的亲生妹妹。
或许,在旁人的心中,这样身世的二姑娘没有笑容也是正常的吧。
“那珍宜就先去给大姐姐送干桂花,等会再回来听祖母传学。”
苏珍宜的话把连嬷嬷从自己的思绪中拔除出来。看到三姑娘捧走的是原给她准备的那罐干桂花,连嬷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出声阻拦。
送灶王爷的膳食很快就准备妥帖,连嬷嬷亲自把侯老夫人做的桂花定胜糕送了过去。府里八位姑娘,除了跟着四老爷在外的六姑娘和年纪太小的八姑娘,其他六位姑娘做的桂花定胜糕也都送到了侯老夫人面前。
另一位陪嫁丫鬟身份来长安侯府的许嬷嬷扶着侯老夫人起身,坐到了那六碟糕点前。
许嬷嬷笑着请示侯老夫人,问道:“其余四碟倒是一眼就能分了高低。独这两碟,真有些难分上下、不分伯仲。”
侯老夫人看过去,只见红檀八仙桌上六碟桂花定胜糕分了三排,一排两碟地放在上面。
最后一排的两碟糕点都是做的荷花样子,只不过这荷花开得委实焉了点。
侯老夫人笑着取了块其中形状更为磕碜的那荷花样定胜糕咬了一口。
“甜味浓了些,里面有些……甘草的味道。”侯老夫人知道自己是猜准了,笑着吩咐许嬷嬷,“明日让大夫去看看七小姐,缺什么药材尽管补齐。我这祖母可不能占了孙女的药。”
许嬷嬷听了便知道,这碟磕碜得很的桂花定胜糕是七小姐做的。
七小姐才六岁,能做出一碟糕点已经很是不易。手艺不够,孝心来凑,七小姐挪了自己药中的甘草给老祖宗,已经是心意很足了。
另一位与七小姐不谋而合做荷花样桂花定胜糕的却不知道是哪房姑娘。
侯老夫人不可能每一碟都尝,她略过了中间两碟品相一般的桂花定胜糕,手伸向最前面的两碟。
如许嬷嬷所说的,这两碟桂花定胜糕都品相一流。虽然一个是鲤鱼状,一个是松树状,但都栩栩如生,甚为精致。
侯老夫人先选了左边的那鲤鱼状定胜糕轻咬了一口,她品评道:“看相不错,味道差点。珍宜丫头海口夸大了。”
许嬷嬷没有陪着侯老夫人教三姑娘做糕点。但听了这句话,她便知道,这鲤鱼状桂花定胜糕是新归府的三姑娘做的。那么另一碟想来就是……
“这一碟……”侯老夫人捏起并排的松树状定胜糕,正要入口,却看到那糕点色泽有些不对。
她将糕点从中掰开,只见里面的干桂花有些发黑。
虽然干桂花晒干后保存得总有些不尽如意,但连嬷嬷担任此事这么多年,发黑的都是挑除了的。
侯老夫人又从同一碟中选了另一块定胜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