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养心殿殿内,空气在这里似乎总是爱停滞,因为里面住着一个天子,天子在这里发出了一道道令得天下大变的旨意。
在外看守的小太监今日再也不敢偷偷往里面瞄一眼,禁军守卫个个站得笔直,殿内,大正皇帝拿着一本书,自顾自的看着,这书好像是前朝史臣所著的史书。
大正帝之下,有一人跪拜着,头颅一直靠着地,如此场景已经有着将近半个时辰。这人长长的官服拖着,头上白发有了散落,看着让人不由觉得一股凄凉。
“段平啊,你说前朝这帮史臣所记载的东西有多少为真?有多少为假?”大正帝喝了一杯茶,将书放在盘着的双腿上,第一次对跪着在地下的段平问话。
段平头低的很低,汗水已经有着些滴落在地板上,他恭敬地回道:“陛下,无论哪朝哪代史书都只可信一半,真者无人敢记,假者也无愿记。”
“哦,朕却有另一解。”
“愿闻陛下圣解。”
“朕读过很多史书,也读过很多野史经传。朕觉得,史官所记之事全然为真,野史所记也是为真。”
就拿前朝第二任皇帝所说吧。野史记载此人凶残无比,常以杀人为乐。史书呢,说此人宽仁善良。两种截然不同的记载,后人总是在争辩其真假。
但朕认为,两种说法都为真。人心是不一样的,做一个皇帝很难。记他残暴者,有其仇人,或是道听途说之人。记他宽仁者,因未触怒他,未曾碰及身为帝王的他的底线。
段平,你说朕是一位宽仁的皇帝呢还是一个残暴不仁的皇帝?
段平的头低得更下了,说道:“陛下自然是位宽仁的皇帝,陛下仁心仁德,才位这天下黎民百姓带来如此盛世。”
大正帝站了起来,站在段平的面前,从他的身旁走过,缓缓说道:“若是我现在杀你,杀你全府,屠你全族。你是否还会认为我是开明的皇帝?史书上是否会说我嗜杀成性,是为一代残暴君王。”
大正帝的语气很轻,但其言语却是犹如晴天霹雳。如地裂山崩,在殿内伺候的太监听见这些话个个神色都出现了极大的震惊。原来陛下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宰相大人看。
相比之下,段平的神色却非常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些话一样。他指着殿内一极其尊贵的花瓶说道:“陛下,老臣有时候啊觉得我就是那个花瓶。可以在外人面前展示,令外人羡慕;可以供屋内的人欣赏。当然等花瓶不小心碎了一角的时候,便再也没用了,打碎便是,丢弃便是。如死物,碎了的话哪里值得记载。”
所以,我的陛下,您将一直是圣明的君主。我段平,只是埋藏着灰暗角落里的花瓶碎片。
“段平,你知道的,朕一向很喜欢你说话,也很欣赏你做事情的能力!”大正帝眼神从窗户透了出去,却什么也看不见,除了一片亮光。“可朕有时候觉得你就如这层窗户纸一样,你在窗外偷偷摸摸的干着一些事,朕却得靠猜,猜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这种不受掌控的感觉朕很不喜欢。”
“陛下所以要捅破这所有的窗户纸,这未免有些不现实了。”段平很聪明,不然也坐不到宰相这个位置。但他现在不想去卖弄自己多聪明,因为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卖弄已经毫无意义。
从殿内,到殿外,大正帝徘徊了一圈,“朕知道你干了些什么。本来想让你安心养老的,可你啊,还是和当初一样,放不了手。另外,朕不需要捅破所有的窗户纸。你破了,自然有人知道朕的意思。”
“陛下算无遗策!”
“朕已经派人去抓你府上的管家了,现在估计人已经押到了监天司了吧。”大正帝最后一句话彻底压垮了段平内心最后一层道防线,但在段平脸上依然看不出恐惧来。
这个时候,王竹拿着监天司火速送来的情报递到了大正帝的手上。翻阅之后,这张纸被甩在了段平的头上,然后慢慢滑落在其脚下。
“秦武都被你养得很肥啊,你府上还藏着多少秦武?啊?朕记得当初你还是很愤怒的说这世间怎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你说你拿到他定然将其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段平,你真的很令朕失望!
臣知罪!
“放心好了,朕现在不会动你。这段时间你依然去主持月会评试,朕希望你可以做好,这算是你为你身后的一帮人所做的最后努力。”
臣遵旨
段平走了,养心殿内只剩下了王竹,其余太监已被赶了出去。大正帝躺在了一张摇椅上,王竹正用他娴熟的手法为大正帝按摩着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