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被褥下的身子,依旧鲜血满覆,伤口狰狞,纵是先前便已看过,但如今再度目睹,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仍是让她心底止不住的颤了一下。
待将两手洗净后,凤瑶皱着眉,指尖也稍稍拈起了银针,而后一点一点的开始在颜墨白的心口以及伤口之处施针。
往日随着国师在道行山上修行,闲暇之际,虽研究过毒术医术,但对这银针之术,并非太过精通。
只奈何,而今青州地远,无御医可调,加之颜墨白伤情不容耽搁,是以,她也只能硬行而上,总得试试才是。
因着自己心底都略微无底,是以此番施针,凤瑶极是小心,心口也略微发紧,指尖下每下一针,都得仔细研究与揣度,待得极有把握了,才会缓缓下针。
如此一来一往,凤瑶面色也越发的沉重开来。
许久后,待屋外远处隐约传来三更的打更声时,凤瑶才将对颜墨白全数施针完毕,待得满头大汗的再度伸手去探颜墨白的脉搏时,才觉大抵是银针封闭或是刺激血脉起了效果,这颜墨白身上的伤口不仅不再溢出细血,便是连颜墨白的脉搏,都比之前强劲了几许。
瞬时,凤瑶紧蹙的眉头也终于是稍稍松懈了下来,心口深处,也逐渐漫出了几许释然。
待指尖离开他的脉搏后,凤瑶开始寻了一截布条就着清水为颜墨白细致的擦拭伤口。
待得一切完毕后,她未做任何休息,开始拿着针线为颜墨白缝制那些狰狞模糊的伤口。
夜色沉寂,屋内,也一片寂寂。
只是即便如此,凤瑶偶尔回神之间,也能听到屋外急促走动的脚步声,更也能听到青桐那强行憋着但又憋不住的低声啜泣。
烛火,也摇曳昏暗,气氛幽谧,压抑得有些令人头皮发麻。
又或许是昨夜因熬制断肠散的解药而一夜无眠,今日又上山出力,甚至还为颜墨白细致施针,是以,身子骨也略微有些吃不消了。
待得终于为颜墨白全数缝制完伤口后,凤瑶已目光略显模糊,浑身也变得沉重无力。
然而即便如此,她仍是强撑着将颜墨白扶着侧躺,随后,再拿过先前调制好的金疮药为他敷在伤口。
待一切完毕,她再度探了颜墨白的脉搏,只觉脉搏趋于稳定。
她眼角微挑,心境也莫名的再度松开,而后缓缓抽走银针,连沾满血迹的手都不曾清洗,便站起身来,缓缓踏步朝屋门而去。
待得打开屋门,一时,夜风迎面而来,凉爽之感倒是稍稍冲走了满身的倦怠与疲倦。
而待抬眸一观,便见屋外再度立了黑压压一片人,而那满身刚烈煞气的伏鬼,也已归来,正与青桐立在人群的最前方。
眼见凤瑶出来,青桐便与伏鬼迎了上来。
“长公主,我家主子如何了?”
青桐满眼红肿,急促颤抖而问。
伏鬼抿了抿唇,刀疤脸上的煞气也莫名的减了半许,极为难得的增了几许厚重与紧张。
凤瑶抬手,稍稍擦拭额头的细汗,奈何指尖是血,额头上也顺势沾染了血,狰狞的模样,也令青桐与伏鬼越发的沉了目光。
“命算是保住了。此际,你们只需进去为他伤口好生用纱布包扎,莫要吵醒于他,待得今夜过了,他明日自能醒来。”凤瑶默了片刻,才淡漠无波的道。
这话一落,不再耽搁,缓步朝前。
夜色,沉寂深然,空中,皎月微圆,清辉万里。
凤瑶顺势抬眸望了望空中的月亮,才恍然发觉,皎月微圆,竟是已快近了中秋。
“多谢!长公主!”身后,突然扬来伏鬼沉重得难以附加的嗓音。
凤瑶眼角微挑,并未回头观望,仅是淡漠而道:“不必,你家主子曾救本宫一命,本宫今夜,便还他一命。”
这话一落,身后未再有嗓音道来,仅是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似是青桐等人已是入了颜墨白的屋子。
凤瑶目光沉寂而又幽远,面色清冷,满身清冷,足下的步子,则稍稍加快了几许。
待回得客房后,强撑着的力气似是全数松却,满身的疲倦与酸涩感也彻彻底底的显露出来,似是已达极点。
凤瑶径直倒在了榻上,合眸而息,则是片刻后,便已全然睡了过去。
翌日,凤瑶醒得极晚,直至将近午时之际,才缓缓醒来。
起身之后,刚一开门,青桐便与小厮们正端着洗漱之物立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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