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若是抵押给你,你能借给我多少钱呀?”
“王四儿呀,你说的可是你自己住着的那三间草房?
依我看:也就值三两银子吧。
这样吧:看在乡里乡亲的面子上,我就借给你五两吧。
利息是每日两文,三年还完。
但是,若没还完,我每年的利息可要加倍呀!”
说到这里,看杏儿哥的姐夫点了一下头,那蛇心肠回身到那窝铺里拿出了个算盘。
先一阵“噼里啪啦”地拨弄,然后,一边看着算盘,一边说道:
“为了省去你的麻烦,今天,给你钱时,就扣去你今年要还的本金和利息:
因为一两等于一千文,你借五两分三年来还,你每年要还本金一两零七百文,也就是一千七百文。
再加上利息七百三十文,一共要扣去两千四百三十文。
我再为你省去三十文,也就是要扣去二两零四百文,这二两零四百文,就是你今后两年,每年应还的钱数。
这样,你今天拿到手的钱是二两零六百文。”
杏儿哥的姐夫在那里尽力地听着,一边听着,心里一边骂着:
蛇心肠呀蛇心肠,你真是个地地道道的蛇心肠!
你个王八蛋的,真是一肚子坏水,吃人不吐骨头呀!
借你五两银子,让你算来算去,到了我的手里,竟然就只有二两零六百文了,你也他妈的太黑了!
当然,杏儿哥的姐夫没读过几天书,只是刚学会认字。
虽然,觉得蛇心肠太黑,可是,只是想到:
自己借得不是五两银子么?
怎么到手时,却变成了二两零六百文了?
心里觉得极不平衡!
此刻,又让蛇心肠绕来绕去,几乎把他绕『迷』糊了,直至他也说不出任何理由了,他更不会深入的算算细账。
在旧社会里,有的人家,为什么终身都掉进了债务的泥坑里,而不能自拔?
不会算帐,可能就是主要的原因。
现在,我们可以帮着杏儿哥的姐夫算算这个账,看过去的地主是怎样算计穷人的?
从刚才蛇心肠的计算中,我们知道:杏儿哥的姐夫借的银子是五两。
我们先不说银子还没到手,就已经让蛇心肠扣掉了一年的本金和利息,这已经是构成了野蛮的剥削。
单是说今后将要还的钱,那将是一个惊人的数目:
每年是二两零四百文,三年还的总数就是七百二十文,也就是七两零二十文。
利息的总量几乎是本金的一半,在这么个穷山沟里,若想还上这么多的钱,谈何容易呀?
三年后,若是还不上,那利息还要加倍。
毫无疑问:到那时:
要么:你的房子乖乖倒给人家;
要么:你就终身掉进债务的泥潭。
那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啊!
那蛇心肠在计算时,还说什么:
“我再为你省去三十文。”
其实,这也是糊弄人的鬼话:
五两银子三年还,他把本金每年按照平均一两零七百文收取,三年就要多收取一百文。
名义上:好像他每年为你省了三十文,三年省了九百文,而归根到底,他却还赚你整整十文钱!
看:这就是土地主剥削人们的方法,真的是到了吃人不吐骨的地步!
可是,这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当时怎么能想到这些呀?
心里明知上了当,但也不知道人家在哪里骗了他。
看到清凌凌的山泉水,再想到躺在炕上,嘴唇都干的裂开了的爹娘,当时,方寸早已『乱』了:
只要能救了爹娘的生命,舍了什么都成!
一咬牙,杏儿哥的姐夫对那蛇心肠说道:
“佘老爷,就这么办吧!”
蛇心肠一听,高兴了。
马上到窝铺里拿出文房四宝,研好墨,展开纸,拿起笔,很快就写好了两份契约;
蛇心肠先把契约宣读了一遍,又取来印台,两人手指蘸上印泥,分别在契约上盖上指印。
然后,两人各领契约一份收藏好,这签约就算是结束了。
最后,蛇心肠从窝铺里的钱袋子中,拿出了二两零六百文银子,塞给杏儿哥的姐夫,整个抵押的事情就算是办妥了。
在这时,看到今天又收了一处房子,这蛇心肠心里得意呀!
似乎还意犹未尽,他拿了一个水瓢,到水池子里舀了一瓢水,带着一脸的假笑,把水送到杏儿哥姐夫的面前。
假惺惺的说道:
“王四儿呀,喝一点儿水,解解渴。
回头,你还得往家挑水,老是渴着怎么能行呀?”
尽管杏儿哥的姐夫此刻正在生气。
但是,看蛇心肠舀来了水,心中说道:
你个王八蛋,这本来就是我们大家的水,今日这是被你霸占了。
你还装模作样的把水送给我,好像真是你们家的一样。
不喝白不喝,先解解渴再说。
他也没与蛇心肠搭腔,接过水瓢,“咕咚咕咚”喝了一个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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