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忠还真没想到,自己来到未来的辖区不到半个小时,就见证了一起打架斗殴的事件,心说这阳州的民风,也实在太彪悍了点吧?
不过他现在扮演的是眼镜小白脸,甚至连身份证都没准备,虽然制作一个身份证,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很明显,坚持出去的话,会影响那两个司机的观感。
就这么吵嚷了大约十来分钟,外面的响动才逐渐地小了,陈太忠正说要了解一下情况,不成想司机站起身走到门口大喊一声,“服务员~”
不多时,进来一个小服务员,艹着口音浓重的普通话发问,“请问,有什么需要?”
“啤酒不够,再给我们拿三瓶,”司机竖起三根手指,“还是要这种的雪花啤酒。”
“那得先付钱,”服务员怯生生地回答,她明显是新人,不但说话细声细气,而且口音浓重得很,陈太忠勉强能听明白,“这是规矩,我们是帮客人捎酒的。”
“老板,付账吧,”司机看着某人微微一笑,然后又掉头去问那小服务员,“刚才外面闹哄哄的,发生什么了?”
陈太忠心里正嘀咕,说你吃喝我吃喝得挺自然啊,猛地听到后面一句话,就明白司机的意思了,从手包里摸出二十块钱递给她。
“经理说了,不让乱说,”服务员低声回答,同时就伸手接过了那钞票。
“剩下的钱不用找了,给我们说道说道,”陈太忠开口发话了,这种啤酒一瓶五块——消费品在宾馆卖得就是贵,不过这个时候,外面也没卖酒的了,在这里买上假货的话,还可以计较,简而言之一句话,他给女孩儿五块钱的小费,想听事情经过。
为了掩盖自己的凤凰口音,他说话的时候,带了点东北口音,这主要是东北话比较好学,旁人也不好分辨出来。
以陈太忠的分析,在阳州这样的地方,女孩儿的月薪,四百就是顶天了,这五块钱的小费,顶得上她曰工资的三分之一,不算少了。
“我真的不能说啊,”小女孩儿看起来都有点急得想哭了,犹豫一下她又补充一句,“你们出门在外,有些事情就不要打听了。”
“那算了,”陈太忠一摆手,放小姑娘走了,自己则是开门出去,在走廊上探头探脑。
听到这阵响动的房客绝对不少,他开门后不久,也有人陆续出门,走下楼到前台问个究竟,而陈某人的套间在二楼,下去也就是几步路的时间。
他走下楼的时候,前台已经围了不少人,有人叽叽喳喳地在讨论事情经过,但是陈太忠很愕然地发现,自己完全听不懂这帮人在说什么,只是听出大家都很激动,也很亢奋——这阳州话也太难懂了。
于是,未来的陈区长发现了第二个严重问题,语言是个大问题,他要想深入了解点情况,语言关是必须要过的,在他的感觉里,阳州话似乎比法语还要难懂一点——起码他学法语有词典,这阳州方言,应该是没有字典的。
当然,阳州人里能熟练说普通话的人,肯定也不少,但是对陈主任……对陈区长来说,会说普通的人都不是很纯粹,不够质朴,他更愿意听到基层的声音。
不过还好,紧接着那司机和跟车的人也下来了,虽然对于朝田人来说,阳州话也有点难懂,但终究是一个省的,而这二位也属于那种见多识广的,听了一阵,还是弄明白了事情经过。
简而言之,就是悦宾楼一楼的舞厅,刚才有两伙人因为争夺小姐,发生了冲突,其中一方是阳州的混混,用本地话说就是“炮子”。
冲突的当时,阳州有七八个炮子在现场,对方只有两人,不过身材高大下手也非常狠,说一口东北话,亏得炮子们敢打敢冲,追着两个人就打出去了。
大厅里面就说这个事儿呢,“东北人就咋了?来阳州就乖乖地盘着,这是麻哥不在,要不管子就直接喷了。”
“这个地方果然很民风彪悍,”陈太忠这就算亲眼见识过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正费力琢磨呢,只听得外面传来“嗵嗵”的几声闷响,短暂的寂静之后,就是不尽的惊叫和哗然。
后来大家才知道,那俩东北人被阳州人打走以后,去门外的车里取了一长两短三支枪,头上的血都不擦一下,就折返现场,短枪是五四,长枪是土制的五连发霰弹枪。
折回来之后,当场打死两个人,然后二人转身,施施然离开,面对三个黑洞洞的枪口,阳州的炮子们登时就哑口无言了——人家不但有枪,而且敢直接对着脑袋开喷,这样的亡命之徒,谁敢惹?
然后……陈太忠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不对劲了,大约是在凌晨零点左右,有人敲他的房门。
陈主任又喝了一阵啤酒,才刚刚睡下,他睡得很轻,听到敲门声,禁不住就嘟囔一句,“这大半夜的,谁啊?”
“先生要服务吗?”一个娇媚的女声在门外响起,“还可以抽奖,抽中就再来一炮。”
“滚,”陈太忠厉喝一声,不过令他无奈的是,门外的女人也秉承了阳州人的蛮横,不停地敲门,声音由小到大,到最后,他相信自己要是不出面的话,整个楼层的客人都会被吵醒——可以媲美三级地震了。
“尼玛真是欠揍,”他有点忍无可忍了,说不得坐起来,打开天眼随便向外面一看,然后……他就愣住了,司机和跟车的已经被人控制住了,一个他没见过的女人在敲门,门两边有四五个人贴墙站立着——宾馆的房门有猫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