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青染的身体和头顶都在冒烟,打眼一看,还以为他要得道升天。当然,若那些烟不是黑色的,而是白色的,效果会更好一些。
花青染面色不该,淡淡道:“修行到一定阶段,自然要遭天谴,青染不过是提前尝试一下如何历劫罢了。”
胡颜道:“这位道长,外面月黑风高,不如坐在车顶,好生历练一番如何?你这样打扰别人睡觉,就不太厚道了吧?”
花青染的脸微红,垂眸道:“知道了。我不折腾了,你睡吧。”
胡颜往旁边挪了挪身子,道:“别硬撑着了,过来躺会儿。我们要赶路,你能一直入定不成?”
花青染的睫毛颤了颤,手指动了动,最好一声不响地提起屁股,吹灭了蜡烛,躺在了胡颜身边。他显得十分拘谨,心跳也快得无法控制。以往,他与胡颜先少独处,如今却能一路同行,他兴奋得难以自持,必须装出冷漠的样子,才不至于露出傻笑。
黑暗中,胡颜问:“不盖被子?”
花青染的脸瞬间爆红。磕巴道:“盖……盖盖……盖被子。”伸出手,捏着胡颜的被角,缓缓掀开。
胡颜一把扯回自己的被子,嘟囔着翻了个身:“盖你自己的!”
花青染的手僵在半空,好半天后才收回,伸手头顶,从座椅下方扯出一只枕头枕在头下,扯出一条棉被盖在了身上。
他将棉被不停地往上拉,直到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突然一口咬住了被子,扭着脸,磨了磨牙。他觉得自己丢脸丢大发了。
黑暗中,胡颜的声音幽幽传来:“你不是躲被子里磨牙呢吧?”
花青染的动作一僵,缓缓松开了被子,淡淡道:“没有。睡吧。”
胡颜的唇角一勾,暗道:花青染惯会能装。眼睛缓缓眨动,睡意袭来,闭上了眼睛。
天亮后,二人寻了一间客栈,让车夫休息半天,中午后再赶路。
花青染则是怀揣着两只银元宝,出去采买一些吃食。
胡颜等在客栈里,盖了两床厚被,哆哆嗦嗦地盼着花青染回来。
花青染办事很有效率,不过是,便回来了。
他取下了幕篱,将买来的一只烧鸡和两包蜜饯、一包干粮放在了几上,“想不到这里的东西如此昂贵,这几样就花掉了我一锭银元。”
胡颜抬眼,看向花青染,哆哆嗦嗦地问:“你确定你不是被人当了冤大头?”
花青染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摸了摸自己头,问:“青染像吗?”
胡颜从没想到,花青染也有这么幽默的时候。她呵呵地笑了起来。
花青染见她笑了,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手炉,塞进了她的手心里,道:“暖暖。”
胡颜接受了他的好意。
花青染道:“你想休息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胡颜问:“你要去哪儿?做什么?”
花青染道:“我觉得,我好像是被人当成了冤大头。那些小东西,倒是无所谓。只是那手炉,竟要了我十锭银元。这次出来,除了雇车的费用,只剩下十五锭银元,留了一锭给福伯,留下两锭给花云渡,我拿走了十二锭,如今,竟只剩下一锭!路还那么长,需要花费的地方还很多,我得去寻寻那家店主。”
听着花青染絮絮叨叨地说着银元,胡颜竟觉得身体不再那么冷了。一个清冷的谪仙都能变成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小百姓,她还有什么好矫情的?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花青染……倒是蛮可爱的。
胡颜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根弦搭错了,竟询问:“你知道一锭银子是多少两吗?”
花青染微愣,反问:“你不知道?”
胡颜:“……”她承认,她问了一个特别傻的问题,结果,被一个她认为特别傻的人反给了一刀。
看花青染的样子,他是真的以为,她不知道一锭银子是多少两。瞧瞧,花青染看她的眼神,简直就像在看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巨形怪婴。
花青染目露理解之色,笑了笑,道:“银元多少两的都有,你送给我的银元,都是五十两一个的。这些琐事,你不用操心,我能分得清。”
胡颜发现,她好像被一个明显分不清银两价值几许的人给安慰了。不是好像,而是……就是!
花青染伸手,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胡颜的肩膀,道:“你等着,我这就去找那个人,要回银子。”这些银子都是她赚回来的,他格外珍惜,怎能让别人轻易骗去?若非实在是囊中羞涩,他都想将那些银子放起来,留着每日把玩。
胡颜的眸子闪了闪,道:“算了吧。”
花青染却义正言辞道:“怎能算了?!他骗我,便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