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之娆脸色一变,怒声道:“你!你不要得意忘形,早晚有一天,尊主会厌倦你!”
白子戚靠近黄之娆,笑道:“你只管邀宠谄媚,不要总盯着我看,若尊主有了嫉意,会……挖下你的双眼。你,信是不信?!”
白子戚在胡颜面前不常笑,只因他自知,他笑起来有股毛骨悚然的味道。因为,这么多年来,唯有躲在暗室里剥人皮,他才会笑得自然。也许,也正是因为那暗室里冤魂太多,侵占了他的笑,使他笑起来格外渗人。
黄之娆被白子戚笑得有些发毛,却强撑着,道:“尊主对我的喜爱之情,怕是你还不够了解。”
白子戚嗤笑道:“上个月,她把她最宠幸的圣觉者喂了那条巨蟒。否则,你以为你会如此轻易地爬上这个位置?黄之娆,你的敌人从来就不是我。你若不能看清楚这个事实,呵……离死不远了!”
黄之娆头皮一炸,却攥紧了拳头,死鸭子嘴硬道:“尊主说,还是我最可心。”
白子戚干脆不搭理这个二货。但凡爬上尊主床的,从来就没有一个人,有过好下场。他万幸,他……不行。
胡颜几次三番想要碰他,他都不让碰,其中心酸滋味,只有自己知道。他是多么渴望与胡颜肌肤相亲,但是,他不能!
从他一不小心看见尊主与他人欢爱,到尊主让他侍寝,他便不能继续做个正常的男人!
尊主将他踹下床,他屁滚尿流地跑了。实则,满心庆幸。
这么多年,他一直是暗自开心的。他身边没有女人,从来不沾胭脂味。尊主对他多了一分容忍,便是因为他是一个“干净”的人。多么可笑的“干净”啊!
也许,正是因为他的不行、不能,尊主才放心让他去诱惑胡颜,将其留在六合县里。因为尊主知道,最终,他只能乖乖地回到她的身边,当一条狗!
无论他对黄之娆如何强横,自信满满地说自己是人,不是狗。然,灵魂深处,他又何尝不知,在红莲尊主的眼中,他就是一条狗。一条不会到处发情,却被她用顺手的一条狗!
红莲教里的人,来来去去,唯有他和伪人一直陪在红莲尊主的身边。
是幸运?
呵……
是不幸!
曾经,他无比庆幸自己的不能。直到对胡颜动心,他才开始恨自己的不能。
他是个男人,却不能抱自己爱着的女人,只能靠双手抚慰她的寂寞。
白子戚,忍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煎熬。
又有马蹄和车轱辘的声音响起,白子戚抬起扣着帽子的头,面无表情地看向马车。
他知道,她要回长安去,这里虽不是必经之路,但却是最便捷的一条路。尊主中了剧毒,闭关修炼得十分匆忙,并没有交代清楚胡颜可能去哪里。她的那些属下,并不了解胡颜,都像无头苍蝇似的乱嗡嗡。
原本,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为胡颜增加风险。然,情之一字的煎熬,若能远远地看上一眼,心中也会慰藉几分。
红莲教的教众照理拦下马车,在车夫的惊恐中,跳上马车,一把掀开了车帘。
结果,却被一脚踹下了马车!
圣觉者黄之娆往脸上扣了一张绘有红莲的面具,便直接冲了上去。
白子戚呼吸一紧,手指间已经多了一把小巧锋利的匕首。至于这匕首是要针对谁,可想而知。
圣觉者黄之娆一剑划开车帘,露出里面的一名女子。说是女子,那身形却分明是男子;说是男子,他偏偏又脸覆薄纱,披散着一头青丝。朦朦胧胧间,令人格外拿捏不准他的性别。
黄之娆没见过胡颜,误以为眼前人就是,当即大喝一声,一剑刺下!
花青染用“三界”挡下长剑,身子翩然而起,长腿一扫,袭向黄之娆的面门。
二人你来我往,缠斗在一起。
另一辆马车哒哒驶来。
黄之娆带来的人拦下马车,掀开车帘,发现车里面坐着一个通身富贵的小老头,便挥手放行了。
白子戚抬眼望去,恰好看见那车夫望向自己。
四目相对,车夫竟轻轻噘了一下嘴,做出飞吻的轻挑样子。
白子戚的眸光染笑,缓缓收回目光,看向黄之娆。
白子戚不能出卖、背叛红莲尊主,但却可以不作为。他睁开的眼里,只看见了自己的女人,并没有寻到胡颜的踪影。
马车从白子戚的身后而过,没有分别,便会再见。不需要万语千言和道不完的珍重,只此一眼,情在心尖。
马蹄子踢踏远行,渐渐弱不可闻 。
花青染一脚将黄之娆踹下马车,冷声道:“红莲教的魑魅魍魉,也敢拦我的路?!”言罢,扯下面纱,眯眼看向黄之娆。
黄之娆还欲再战,却被花青染的容貌震慑,竟傻乎乎地望着他,忘记了反应。
花青染扔下面纱,坐回到马车里,直接道:“走。”
车夫得令,颤巍巍地扬起马鞭,让车轱辘转动了起来。
直到花青染走远,黄之娆才回过神,捡起花青染扔下的面纱,看向白子戚,问:“你可认识他?”在打斗中,他早已发现他不是她。
白子戚道:“认识。”转身,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黄之娆攥紧手中面纱,瞪着白子戚离去的背影。他是在问那人的名字,白子戚明知道,却只给了认识两个字,明明就是在戏耍他!黄之娆发狠道:“总有你抖擞不起来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