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司从机场回去,并不是回家,而是去了白言曾经住过的地方,看着他曾经用过的每一件东西,脑海里浮动他们这么多年相处的每一个片段,每一个细节,前所未有的凿骨之痛。
他病了,一病不起,除了给总统府打电话请假,他不接任何的电话,未和任何人联系,在白言的房子里几天几夜滴水不进,昼夜无眠。
心空了很大很大的一块,无法填满,浑浑噩噩,有时觉得是剜心之痛,有时却又觉得无比的空洞与麻木。
陆半夏给他发短信,只是一串地址。
他没想到白言的父母最终将他留在了国都,此刻看着白言的墓碑,他只觉得自己的灵魂正在一点一点的干枯……
如果当初自己不曾救过白言,如果那一夜,自己不曾喝多冲动而要了他……
如果,有时真的是令人无比痛苦的一个词。
一股腥甜涌上喉间,克制不住,温热的腥甜顷刻间从苍白的唇瓣溢出……
皇家医院,春雨绵绵,从未间断。
病房里弥散着冰冷和消毒水的味道,南司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脸色毫无血色,连唇瓣都是苍白的。
输液沿着透明的软管一路往下流进他的身体里。
管理员在墓园发现南司时,他已经昏迷在白言的墓碑前,溅在白言照片上的血迹已干枯。管理员吓的魂飞魄散立刻报警将他送到医院,他手下这几日也在寻找他,知道他的下落又立刻将他转到皇家医院,毕竟身份特殊。
几天几夜不眠不休,滴水未进,心里遭受重大创伤,又在大雨里淋了两天,引起的肺结核,高烧不退,甚至呕血。
龙裴吩咐陆半夏处理这件事,自己因为政务没有时间来看望他。顾明希闲来无事,主动要来看看,龙裴没说什么,吩咐宇思送她过来。
顾明希此刻坐在床边,冷清的眸光生疏漠然的看着南司,没有半分的温度。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南司慢慢的从昏迷中苏醒,待看清眼前的人时,眸光一滞,声音沙哑:“……夫人。”
“你在墓园昏迷了两天。”顾明希淡淡的开口,如果不是管理员发现,南司大概就要死在白言的坟前了。
南司没说话,想到白言心口还是那样紧致的疼,宛如刀割。眼眶一瞬间红起来,哽咽的声音艰难的从喉间挤出来:“他……临走前说过什么?”
“没有。”顾明希毫不迟疑的回答,“他没有提及过你,一句也没有。”
南司眼神逐渐黯淡,缓慢的闭上眼睛……若不是自己,白言不至于落到如斯境地,一切都是他的错!
顾明希原本想说些话,堵的南司心里难受也是好的。
哪怕自己什么都不说,这一生南司都会良心不安,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顾明希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到南司的身边:“这是白言的姐姐临走前留给我的,我想由你保管更为妥当。”
声音顿了下,起身后道:“你不会明白,若没有遇见你,白言会有多幸福。”
音落,她转身离开。
南司缓慢的睁开眼睛,手指动弹了下,摸到光滑的照片正面,拿起来看到第一眼就怔住了……
这张照片是他们从美国回来,帮阁下顺利继位的庆功宴上照的,没想到他会洗出来,保存了这么多年。
鸳鸯蝴蝶双飞永相随,一生一世一双人。
翻到照片的背面,看到这两句诗,顷刻间,南司泪如雨下……
顾明希到医院时还只是毛毛细雨,走出长长空荡的走廊看到外面的雨已是磅礴。
黑色的车子停在门口,龙裴站在屋檐下,大雨如珠帘在他的身后衬托的他更像是墨画中的人。
“你怎么来了?”顾明希看到他,心中一暖。
龙裴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沉:“雨下的很大,你出来也不多穿件衣服。”随之将带来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仔细妥帖的整理下。
顾明希凝视着他俊朗的容颜,他轻柔的动作搅乱了一池春水。自己比白言幸运太多,太多……
龙裴眸光与她对视一眼,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与她十指紧扣,“我们回去。”
“不上去看他?”顾明希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