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更了一万字,还是分成两章吧,嘿嘿……“他们二人内伤太重,须得先令他们做龟息之眠,再图解救,刚刚我提着他们奔走一会儿,是要给他们活活血脉。”给死人活活血脉,这是什么意思?原本萧峰听了这句话,第一个念头便是如此,但他马上就反应过来,无名老僧所说的“龟息之眠”是何意思?难道自己的父亲其实并未被他打死么?可是……可是适才爹爹明明已断绝呼吸,心跳止歇,这……这又作何解释?小宝在旁观望,一脸崇拜。这货当然知道自己的便宜师父如何神通广大,佛法之深湛简直可比菩萨化身,根本不可能心生杀人之念。只是老和尚这句话淡淡说出,听起来当真是无比牛叉——不,是无比虎叉……也不对,应该是无比“龙叉”的境界。此时老和尚瘦小枯干的身影在他的眼中无疑比拯救地球的擎天柱还要高大十倍!过不多时,慕容复、玄慈、玄生、神山上人等先后赶到,此时萧远山和慕容博的头顶均已冒出缕缕白气。众人皆是武学高手,自然晓得死人决计不可能出现这般运功吐纳之像,只是片刻前各人明明亲眼目睹无名老僧一掌一个将两大高手打死,这当口怎会显现如此不可思议的迹象,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天下许多内功高深之士都曾练过龟息之法——当初在那西夏皇宫的地下冰窖,李秋水便曾运使“龟息功”以图胜过天山童姥,但那毕竟是运功之人自行为之,主动停止呼吸,世间哪有将人一掌打得心跳呼吸尽皆停滞而不死的道理?慕容复虽然晚到一刻,心中愤怒欲狂,但他毕竟也是家学渊博,一等一的高手,见到慕容博头顶白气氤氲,也知事有蹊跷,加之萧峰在一旁驻足观望,并未发难,当下便也强捺心中焦急,暂且静观其变。老和尚对众人到来视若无睹,将萧远山和慕容博转过身来,面面相对,再将二人四只手拉成互握。萧峰、慕容复等人不知老和尚要做些什么,正要开口,小宝却已低声道:“大哥,稍安勿躁,萧老伯片刻即醒。”他这么一说,萧峰自然信之不疑,慕容复也知小宝断然不会欺骗萧峰,便也稍感宽心。小宝望着老和尚绕着二人缓缓行走,时不时向萧远山和慕容博虚拍一掌,二人头顶冒出的白气愈来愈浓,心里只有钦佩敬仰四字——现下的情景比起书中所写更加神奇,无名老僧的手掌固然不曾碰过萧远山和慕容博的身子,而且以掌代指行点穴之法,凌空拍击,并无一丝掌风溢出,却见萧远山脸上红光越来越盛,慕容博的脸上青气隐现,便知老和尚看似装模作样的比比划划,实则蕴含着深不可测的真力。如此过了盏茶时分,萧远山和慕容博的身子忽然同时微微颤动,萧峰和慕容复惊喜交集,齐声喊道:“爹爹!”只见萧远山和慕容博慢慢睁开眼睛,向对方看了一下,随即闭住。众人心中惊讶愈甚,疑问颇多,但见无名老僧全神贯注的转动出掌,谁也不敢出口询问。此时夜色已沉,无名老僧所选之地很是僻静,众人渐渐听得萧远山和慕容博的呼吸声由低而响,愈来愈是粗重,跟着萧远山的脸色渐渐红得如要滴出血来,而慕容博的脸色却越来越青,碧油油的甚是骇人。即便玄慈等人并不似小宝那般精通医术,此刻也均知二人一个是阳气过旺,虚火上升,另一个却是阴气太盛,寒气内塞。小宝随身携带着灵鹫宫和自行配制的灵丹妙药自不必说,便是玄慈等人也各有本派秘制的疗伤丹药,只是不知哪一种方才对症,皆不敢胡乱取药相助。突然间只听无名老僧喝道:“四手互握,内息相应,以阴济阳,以阳化阴!王霸雄图,血海深仇,尽归尘土,消于无形!”萧远山和慕容博本来就四手互握,听老和尚一喝,不由得手掌一紧,刹那间各自的内息真气向对方涌了过去,循环往返,融会贯通,以有余而补不足,顷刻之间二人的脸色分别消红褪青,转而变得一样苍白。又过了一会儿,萧远山和慕容博同时睁开眼来,相对一笑。萧峰和慕容复见各自的父亲安然无恙,似乎积年内伤更已痊愈,心中欢慰,不可名状。只见萧远山和慕容博携手站起,神色淡然祥和,再无半分杀气戾气,一起在无名老僧面前跪下。老和尚道:“你二人由生到死,由死到生走了一遍,心里可还有什么放不下?倘若适才就此死了,还有什么兴复大燕,报仇雪恨的念头?”萧远山沉声道:“弟子空在少林寺做了三十年和尚,全是假的,从来没有半点佛门弟子的慈悲之心,恳请师父收录。”老和尚道:“你的杀妻之仇,不想报了?”萧远山喟然道:“弟子生平杀人,无虑百数,倘若被我所杀之人的眷属皆来向我索命复仇,弟子纵死百次,亦自不足。”老和尚微笑点头,又向慕容博问道:“你呢?”慕容博淡然笑道:“庶民如尘土,帝王亦如尘土,大燕不复国是空,复国亦空。”老和尚哈哈一笑,说道:“大彻大悟,善哉善哉!”慕容博道:“求师父收为弟子,再加开导。”老和尚笑意盎然,脸上深深的皱纹如花绽放,摇头道:“你们想出家为僧,须求少林寺中的大师们剃度。”伸手一指小宝:“这小子若非是老衲自幼收养,也绝不会收其为徒。不过我有几句话,不妨说给你们听听。”当即就地端坐说法。萧峰和慕容复见父亲跪下,跟着便也跪下。小宝走过去规规矩矩跪在老和尚左侧身后,垂目聆听。玄慈、玄生、神山、道清、波罗星等人听无名老僧妙解佛义,说到精微之处,不由得皆大欢喜,敬慕之心,油然而生,一个个都跪将下来。月色如水,四周只有草叶沙沙轻响之声,无名老僧口诵微言法语,山林之间,一片祥和宁定,人人均感心头一片空灵,无欲无为……“白痴小和尚”留在记忆中的无数佛经宝典,有如化作大道符印一般在小宝脑海中不停闪过,早已随着老和尚宛若佛陀真言的讲经声,渐渐沉浸于某种不可名状的极乐境界。也不知过了多久,这货的心神终于从妙不可言的佛法世界里渐渐脱离,骤然间感觉到经脉穴道中的真气在充盈流转,连番大战耗损的内力早已尽数回复,尚且犹胜往昔,愈发精纯。小宝缓缓睁开眼来,陡觉阳光刺目,眯着眼睛四下一望,才发现老和尚固然已不在此地,萧远山、慕容博、玄慈、神山等人皆已不见踪影。段誉不知何时到来,见他醒转,笑道:“二哥,你这一觉睡得好香啊!”小宝定了定神,仰头瞧了瞧天色,发觉现下已是正午时分,心想莫非这一坐便是一夜半日之久?他站起身来,说道:“三弟,你几时来的?大哥和萧老伯他们呢?还有我师父去了哪里?”段誉道:“昨日黄昏,你和大哥相继追赶萧老伯他们进了少林寺,玄寂大师率领少林武僧和你明教、灵鹫宫的属下守在寺前,不给大伙儿进入。后来那慕容公子的属下包不同跟玄寂大师啰嗦了好半天,不知说了些什么,玄寂大师便允许姑苏慕容氏的四大家臣,跟随几位玄字辈的高僧一齐入寺。王姑娘是个女子,不方便进去,小弟又挂念你和大哥,便请灵鹫宫的诸位姐姐代为关照,悄悄溜了进来。我在寺里瞎逛了一会儿,听得玄寂大师的说话声,便暗中跟随。到了此地后,见你们十余人都盘坐在地,闭目听一个极老的僧人讲经说法,颇为诧异。你也知道,咱们大理崇尚佛学,小弟自幼便时常去天龙寺诵经玩耍,对佛学也是略知一二。那老和尚当真了不起,所讲佛法小弟前所未闻,精妙之极,不知不觉也听得入了神,迷迷糊糊竟似睡着了一般,清醒时已是清晨。当时那位神僧已然不知去向,大哥和慕容公子随即醒来,四周又多了一些少林寺的高僧,也不知他们几时来的。萧老伯和慕容老先生那时兀自未醒,我便陪着大哥在此守候。直到天已大亮,萧老伯和玄慈方丈他们才相继醒来,最后只有你一个人还在入定。当时大伙儿都饿得紧了,萧老伯和慕容老先生又急着请玄慈方丈为他们剃度,大哥和慕容公子均曾低声相劝各自的父亲,奈何他们老二位心意已决。原本大哥有意唤醒你,但玄慈方丈说你正在妙悟佛法,心神已入极乐之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大机缘,万万不可惊扰。于是大哥便托付我在此等你醒来,跟着少林寺的众位大师,以及神山上人、道清大师等其余寺庙的高僧,一起前往大雄宝殿,为萧老伯和慕容老先生削发剃度。想来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两位都已成了出家之人。二哥,那位佛法无边的老僧便是你的师父么?”小宝耐心听段誉说了一大通,点了点头道:“是呀,他便是自小将我收留养大的那个人。唉……说起来,他老人家一半是我的师父,另一半也可算是我的养父。”说到这里,小宝怔怔出了会儿神,又道:“三弟,我要去瞧瞧师父他老人家,你先去和叔父汇合,晚些时候我便去找你们。”段誉道:“也好,只是外面还有几千个你的属下,莫要叫他们等得太久才是。”小宝说了句“我晓得”,随即便展开轻功寻路往后山奔去。片刻间他便到了自家茅屋小院之前,侧耳一听,屋内毫无声息,急忙推门一瞧,老和尚果然不在家中。小宝心道你老人家昨日大显神通,以无边佛法化解了一场三十年的血海深仇,难道今日便又去四处打扫不成?纵然你老人家不以为然,这少林寺中的诸位高僧怕是也不敢再让您老做那些杂役粗活,该当恭请你老人家入菩提院讲经说法才是。他想归想,但若是老和尚一意孤行,自在惯了,偏生不喜旁人再来打扰,莫说少林群僧,便是张三丰到此相劝,那也是无计可施。这货好不容易盼到无名老僧大显神通,岂能甘心就此错过,满脑子都是日后老和尚如何传授他几乎已可算是超脱尘世的无上神功的情境,略一驻足,便向藏经阁奔去。哪知到了藏经阁,仍是不见老和尚的踪影,这货暗觉大事不妙,赶忙又去平日里无名老僧惯常去打扫的塔林各处寻找,结果仍是一无所获。小宝心中大急,实是不甘,又往后山各处岩洞偏僻之所仔细找寻,来来往往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最后钻进当年他每夜偷偷练功的那个隐秘石洞,一屁股坐在地上,满心都是失望之情。本来他想着作为无名老僧在世间的唯一弟子,以老和尚的无边佛法,盖世神通,加上自身的功底,只要潜心修习个一年半载,成为天下第一高手绝非没有可能。可眼下满腔热忱,一切希望前景尽数化为泡影,这货忍不住暗暗责怪无名老僧不辞而去,实在不够意思。不过这货是天生的乐观派,懊恼沮丧了片刻,心情便已好了一些。这石洞内保存着他和“白痴小和尚”两个人的记忆,不觉四下观望,又沉浸在追思往昔当中,暂时忘了无名老僧离去一事。他目光转动,嘴角慢慢向上勾起,微含笑意,想起几年前那晚悄悄把《易筋经》和那本藏着“九阳神功”的《楞伽经》一起烧掉的情景,不由得哈哈一笑,跟着却又伸手轻轻打了自己两个耳光,暗忖这件事委实做得太不光彩,自己总有离开这个世界之日,那时须得提早将两大神功的原本抄录出来。《易筋经》自然要还给少林寺,《九阳真经》则不防悄悄埋在这里,留待日后有缘之人得逢奇遇,也算是做了一回神秘高人。一想到“有缘”二字,小宝一呆,或许因为昨夜悟了佛法的缘故,心境瞬间豁然开朗,当即一跃而起,想到佛家最重缘法,无名老僧悄然离去必有他的道理。假以时日,若是有缘自会重逢;若是缘分已尽,只需心中不忘其恩,纵然此生再不能相见,那也算不得什么遗憾。至于武功,眼下当世已难有匹敌之人,只需时时牢记不可自满,勤加修炼,日后领袖武林,天下无敌,也并非遥不可及!想到这里,小宝一声清啸,拍拍屁股,出洞而去,径往大雄宝殿。到了殿外,问过一名值日的低辈僧人,才知萧远山和慕容博已在无名老僧的点化之下,皈依三宝,落发出家,虽由玄慈方丈亲自剃度,但他们却和玄慈等高僧位列同辈,不但解仇释怨,还做了师兄弟。小宝谢过僧人,出了寺门,远远瞧见明教和灵鹫宫所属席地而坐,正在吃午饭。小宝快步走了过去,只见萧峰和段誉,还有段正淳等大理武士正与杨逍、韦一笑等人畅谈。明教群雄见教主到来,赶紧起身相迎;那边梅兰竹菊四剑,还有余婆婆、乌老大等人也过来参见。小宝想通了关节,心情大好,笑呵呵的挥手让大家自便。乌老大低声问道:“尊主,那些星宿派的门人现下该当如何处置?”他说话的神态,明显是想干脆把这些阿谀拍马的无耻之徒一刀一个,杀了干净,省得麻烦。小宝眼睛一瞪,沉声道:“老子说话算数,你这便告知其余洞主、岛主,带着那些家伙各回本府,好生管教。”乌老大急道:“尊主,他们交给属下等人的弟子门徒带回便可,大伙儿都想跟在尊主身边效劳,略尽绵薄之力。”小宝摇头道:“你们跟着我做什么?本宫有一件极重要的大事要做,此去少则数月,多则一年都说不定,中原武林的诸项事宜还要交给杨左使、韦蝠王他们去料理,你们也要尽力协助,不可偷懒。”说着转向杨逍等人道:“杨左使、鹰王、蝠王、彭大师诸位,少顷便请率领本教兄弟下山各回本部。乌老大、安洞主,你们三十六洞、七十二岛所属将星宿派门下各自带回,尔等便听从杨左使、鹰王等人的号令行事。余婆婆、石嫂,你们即日率领九天九部返回缥缈峰,勤加操练,守护本宫,待我日后传令,自有用到你们的时候。”他稍一停顿,目光转向四剑婢,又道:“梅兰竹菊随我同行。”四姝登时心花怒放,喜上眉梢,笑吟吟的一齐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