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可杀不可辱,每个江湖人都有相同的执着,所以乐厚一再受辱之下,便豁出去了,怒极大骂:“无耻妖女,在老子面前使这掩眼的妖法,快将令旗还来!”
任盈盈笑道:“你要五毒旗,不会向蓝教主去讨吗?”
乐厚双目如同喷火,但却无法可施,心知冲上去只能白白送死,根本于事无补。当下只得又向玄慈和宋远桥求助,叫道:“方丈大师,宋大侠,请你二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主持公道!”宋远桥的年纪虽然和他差不多,但辈分却和玄慈方丈相当。
这当口玄慈和宋远桥都不知该如何处置,心里多半在想若非左冷禅野心勃勃,想要五派合一,与少林武当,丐帮魔教分庭抗礼,今日也不会闹出这许多纷争。玄慈大师沉吟道:“这个……不得结交奸邪,恒山派戒律中原是有这么一条。不过……今日江湖上的朋友们前来观礼,令狐掌门也不能闭门不纳,太不给人家面子……”
少林方丈话里的意思显然是在为令狐冲开脱,乐厚气急败坏之下,突然指着人群中的一个光头和尚,大声道:“这人……这人是采花大盗田伯光,怎么扮成一个和尚,想要瞒过我的眼去吗?像他这样的人,也是令狐冲的朋友?”随即声色俱厉:“田伯光,你到恒山来做什么?”
在他看来恒山派除了令狐冲外,全是女子,田伯光这采花淫贼上得山来自然是居心叵测,不怀好意。哪知田伯光不慌不忙道:“我是来拜师的。”
乐厚奇道:“拜师?”
田伯光点头道:“正是!”说着走到仪琳面前,跪下磕头,叫道:“师父,弟子请安。弟子痛改前非,法名叫做‘不可不戒’,请师父明鉴。”
仪琳满脸通红,侧身避让,羞得不知该如何作答,不戒大师则在一旁嘿嘿直乐。
任盈盈笑道:“田师傅有心改邪归正,另投名师,那是再好不过。他落发出家,法名‘不可不戒’,更显其意甚诚。玄慈大师,有道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个人只要决心改过行善,佛门广大,便会给他一条自新之路,是不是?”
玄慈喜道:“正是!不可不戒投入恒山派,从此严守门规,不再为祸江湖,那是武林之福!”
任盈盈举手叫道:“众位听了,咱们今日都是来投恒山派的,只要令狐掌门肯收留,咱们便都是恒山派弟子。恒山弟子,怎能算是妖邪?”
令狐冲恍然大悟,心里万分感激,知道任盈盈早就料到他身为众女弟子的掌门,十分尴尬,倘若派中有许多男弟子,那便无人再来耻笑,因此特意叫一大群人来到恒山,共同投入恒山派门下。令狐冲念头一转,朗声问道:“仪和师姐,本派可有不许收男弟子这条门规么?”
仪和道:“不许收男弟子的门规倒是没有,不过……这个……”她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只是觉得派中突然多了这许多男弟子,实是大为不妥。
令狐冲抚掌笑道:“众位要投入恒山派,再好不过。但众位都是江湖上成名的英雄,也不必拜师。恒山派另设一个……嗯,‘恒山别院’安置各位。那边的‘通元谷’,便是一个极好的去处。”
通元谷在见性峰西侧,相传仙人张果老曾在此炼丹。谷中大石上有蹄印数处,历代相传为张果老所骑驴子踏出。如此坚硬的花岗石上,居然有驴蹄之印深刻,若非仙人遗迹,何以生成?前朝玄宗皇帝曾封张果老为“通元先生”,通元谷之名,便是由此而来。通元谷和见性峰虽然相距不远,但由谷至峰,山道绝险。令狐冲将这些江湖豪客安置在通元谷中,令他们男女隔绝,免生是非,委实妙极。
玄慈大师连连点头,说道:“阿弥陀佛,如此甚好。这些朋友们归入恒山派,受恒山门规约束,真是武林中一件大大的美事!”他是一代高僧,慈悲心肠,想到这些左道之士从此投身佛门,江湖上不知会免去多少风波,心头之喜,难以形容。
乐厚见玄慈方丈如此一说,对方单只明教几大高手,杀他便如杀鸡,情知今日势必无法阻止令狐冲接任恒山掌门了,只得传达左冷禅的第二道命令,咳了一声,说道:“五岳剑派左盟主有令,六月十五清晨,五岳剑派各派师长弟子齐集嵩山,推举五岳派掌门人,务须依时到达,不得有误。”
令狐冲道:“五岳剑派并为一派,是谁的主意?”
乐厚道:“嵩山、泰山、华山、衡山四派均已一致同意,你恒山派倘若独持己见,便是公然和四派过不去,只有自讨苦吃了。”说罢冷笑数声,转身问道:“你们说是不是?”
站在他身后的数十人齐声喝道:“正是!”
小宝张口骂道:“是你妈个头!说到底,他左冷禅想要五派合一,还不是自恃武功高强?他奶奶的,老子的剑法和令狐冲同出一脉,便算是同门师兄弟。大不了老子也来投入恒山派门下,届时擂台上大家手底下见真章,谁厉害谁就是五派合一后的总掌门!”
乐厚吓了一跳,心想此人以一己之力,大败远征“光明顶”的五大派高手,武功之高,实是匪夷所思,倘若他真的代表恒山派出战,即便是左师兄,也殊无必胜的把握。这厮急火攻心,指着小宝道:“你……你……你是一教之主,怎能……怎能……随意投入别派门下?这……这……荒唐之极,荒唐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