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问题?小梅不是说了嘛,他很小就到处跑,口音奇怪是正常的。”陶无法好笑地看着弟弟。
“我不是说这个。”陶无念噘着嘴说,“大哥,我跟你说,我直觉很准的,我觉得这个人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了?”陶无法有点不高兴了,“老三,人家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做人要知足,要懂得感恩。”
“那莫家对你也很好,怎么没见你说他们好话?”陶无念毫不示弱,“我就是觉得这个姓梅的太精了,感觉不舒服。”
陶无法乐了,“小梅是做生意的呀,精不是很正常么?”
陶无念语塞,他想了想,仍然有些不服气。“你看,他肯帮嫂子还账,还说要给我们弄一台电视机,他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好?”
“你这个孩子。”陶无法瞪大了眼睛,“干嘛没事把人想那么坏?”
“不是我要把人想得坏,我是觉得,不好欠这家伙太大的人情。大哥,你听我一句,下回他真的弄到电视了,你一定不能要。”
“为什么?”陶无法不解地问道,“你不是很羡慕莫家有电视吗?”
“两码事。反正,大哥,你跟这个姓梅的在一起,多留个心眼吧。”
陶无法哭笑不得,“你抓紧读你的书吧,明年就高考了,你复习得咋样啊?还指挥起我来了。”
几天后的一天,陶无法像往常一样在琥珀店里忙碌着。他打了一盆清水,一边用抹布擦洗着玻璃柜台,一边哼着《我的中国心》。
上午的阳光穿过镶嵌着大片玻璃的木门,照射在干净透亮的柜台上。柜台里整齐地摆放着加工完毕的琥珀和翡翠,五颜六色的,一眼看去,如同等待帝王宠幸的妃嫔。
一瞬间,陶无法忽然有种错觉,“假如这间琥珀店是我自己的,该多好啊。”
“无法,这么早。”莫蔺枢推开门,打断了陶无法的臆想。
“来啦。”陶无法慌忙说道,“你这阵子不要照顾小关吗?店里由我照看着就可以啦。”
“我得赶紧把长命锁做出来。”莫蔺枢走到了角落里,“她最近反应是挺大的,我也发愁呢。”
“那你还来店里干什么?照顾小关要紧啊。”陶无法说着,拧了一下手里的抹布。
“我岳母在,应该不打紧。”莫蔺枢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块琥珀。“先不聊了,我得集中精神了。”
“好的。”陶无法满口应承下来,眼睛却紧紧地盯着莫蔺枢面前的琥珀。
到了中午,莫蔺枢停下了手里的刻刀。“休息一下,走吧,我们去吃饭。”
像是在回应他一般,门外忽然冲进来一个人,是关映卿的弟弟。
“姐夫,快去看看!”他是骑自行车来的,气都没喘匀,话也说得语无伦次,“妈叫我来的!我姐吐得不行了!”
莫蔺枢大惊失色,他随手抓起一块软布,盖到了未完工的长命锁上。“走!”
陶无法一听,也跟着往外走。
“无法,你先看着店。”莫蔺枢说着,人已经冲到了门外。
“好。”陶无法答应了下来。莫蔺枢刚坐到自行车后座上,车子就一溜烟地冲了出去。
陶无法看了一眼莫蔺枢的工作台,又看了一眼柜台后面的座钟,“12点14分。”他记下了时间,然后迅速走到工作台旁边,掀起了软布。
两块似金似红、泛着紫光的琥珀已经被雕成了长命锁的形状,上面的装饰花纹也已经刻了一半。
陶无法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他毫不犹豫地用软布包上两块琥珀,揣进了口袋。接着,他跑到门口张望了一下,然后走到门外,锁好了店门。
莫蔺枢的自行车就停在门口,像往常一样,他没有锁车。
陶无法急匆匆地跨上了单车,拼命地蹬了起来,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骑过这么快的速度,他甚至感觉急促的呼吸撕裂了咽喉,血腥味正不断地涌进口腔。
陶无法一口气不停歇地骑到了梅达所住的招待所楼下,然后冲着一楼的服务员大喊了一声,“帮我看下车,谢谢!”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他已经丢下车子,跑上了楼梯。他三步一级地冲上了二楼,砰砰砰地敲着梅达的门。
“一定要在啊,一定要在啊。”他在心里暗暗祈祷着。
梅达打开了门,见是他,立刻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脸。陶无法顾不上寒暄,他一把将梅达拉进房间,并关上了房门。
“怎么啦,陶大哥?出了这么多汗?”梅达诧异地问道。
陶无法将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单上。他招了招手,示意梅达凑近一点。接着,他掀开了软布。
两块光彩夺目的琥珀长命锁出现在梅达的眼前。
梅达愣了足有十秒钟,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他赶紧打开衣柜,翻出一台相机。
陶无法的眼睛瞪得有铜铃那么大,“小梅?”
梅达的表情十分严肃,他没有理睬陶无法,只是将手里那台佳能A-1相机对准了琥珀,然后“咔嚓咔嚓”地拍起了照片。
“你抓紧时间。”陶无法等他拍了好一阵后,忍不住提醒道,“要放回去的。”
“马上就好。”梅达说道,“帮个忙,拿到窗口,对着太阳。”
陶无法照办了。琥珀接触阳光后,立刻显现出了他第一次见到时所呈现的那种蓝绿色,还有那种奇妙的灰色光泽。
梅达拍了几张照片后,又说道:“拉上窗帘。”
陶无法虽然感到奇怪,但还是配合地做了。令他吃惊的是,琥珀在光线暗淡的环境里,竟然变成了黑色。
“这玩意儿真邪乎。”陶无法忍不住说道。
梅达将一卷胶卷都拍完了,才恋恋不舍地说:“这叫七色珀,只存在于传说当中,今天居然让我见到了。”
他看着陶无法,目光意味深长,“你帮了我一个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