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4日。
多云的午后,隋青柳送俞镜泊出门,“如果要喝酒,你就少喝点。”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你看你都有脂肪肝了,不能总喝酒。”
俞镜泊不以为然地说:“应酬嘛,又不是我想喝的。”
“你最近应酬也太多了,晚上喝就算了,白天也喝。”隋青柳不高兴地说。
“放心吧,我会尽量少喝的。”俞镜泊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如蜻蜓点水一般,“今天是星期六嘛,你也知道,好不容易才凑齐了这帮民政局的人。”他看着隋青柳的眼睛,温柔地说,“老婆,我可能要晚点回来,晚饭不用等我了。”
“知道了。”
俞镜泊一边转着手里的车钥匙,一边走下了台阶,“老婆大人,小的忙去了!”
隋青柳抿嘴笑了一下。她关上门,看着客厅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走上了楼梯。
在二楼,俞以渐的房间门像往常那样紧闭着。她敲了敲门,里面很快传出俞以渐不耐烦的声音,“我不饿!”
“宝贝,你在睡午觉吗?”隋青柳关心地问道。
“干嘛?”
“我就是问问。”隋青柳叹了一口气。自从中秋节被俞镜泊打了一顿以后,俞以渐就变得特别不喜欢说话,平时对她也是爱答不理的。
“我一会儿就睡!”俞以渐喊道。
“宝贝,你开一下门,妈妈有事情跟你说。”
一会儿之后,俞以渐不情愿地打开了门。隋青柳一眼就看到了凌乱的床铺,还有亮着屏幕的电脑,以及被随意地丢在键盘上的耳机。
“宝贝,妈妈有事情要出去一趟。”隋青柳看着他键盘旁边的一筒“品客”薯片,忍住了想要批评他的冲动。
“哦。”俞以渐有点不耐烦,他那表情像是在说,“这点破事儿有必要通知我?”
“爸爸有事,可能要很晚回来。你下午一个人在家,要乖乖的啊。”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学生。”俞以渐将手放在门把手上,“还有什么事情?”
“你要是饿了,冰箱里有蛋糕,有酸奶,还有鸡翅和香肠。你自己记得吃。”隋青柳耐心地说,“鸡翅和香肠要加热一下再吃,吃凉的会闹肚子的。用微波炉就行,‘加热模式’,要热一分半才行。”她想了一下,又补充道,“还有,微波炉用完了,记得把插头拔下来。“
“知道了!”俞以渐点点头,脸上的肉跟着一阵颤动,“还有什么要说的?”
“少吃点薯片,这个东西不健康。”隋青柳说,“你应该多吃水果,又健康又不容易胖……”
她的话还没说完,俞以渐就“砰”地关上了门。
隋青柳无奈地说:“玩累了就睡会儿啊!注意眼睛,别离太近了!”
房间里面传出一阵电脑游戏的音乐声,显然,俞以渐拔掉了耳机,打开了音响。
隋青柳回到卧室,看着镜子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她换了一身外出的衣服,拿起手提包和车钥匙,出了家门。
隋青柳将车开到了一座高层写字楼的楼下。她已经有半年多没来过这里了,想到这一点,她的心情有些沉重。
姜汝砺的诊所还挂着牌子,但前台处已没有接待员,实际上,诊所所占的这半层楼根本就看不到人。令人窒息的安静使得隋青柳下意识地放慢了自己的脚步,但她的高跟鞋撞击到地砖,仍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她不禁心慌起来。
“你真准时。”姜汝砺出现在走廊的另一端,手里捧着一大壶清水,“我想着今天是周末,你说不定会堵车的。咖啡还没做好。”
“今天比较顺利。”隋青柳忧郁地笑了一下,“姜医生,就你一个人了?”
“是的,我本来已经不做诊所了,但是这里的租金当初是交了两年的,也不给我退。”姜汝砺微笑着说,“进来吧。”他用膝盖轻轻顶开了办公室的门。
“侯爷不给你报销吗?毕竟是他雇佣你,才导致你放弃了这边的生意呀。”隋青柳快步上前,跟着走了进去。她打量了一下,办公室里的摆设都没有动过,熟悉的环境让她感觉轻松了一些。
“我真希望侯爷在场。”姜汝砺开玩笑地说,“这样他就能听到你这句话,考虑给我加点薪水了。”他一指沙发,“坐。”
隋青柳在沙发上坐下,姜汝砺则走到吧台后面,开始煮咖啡。
“你这半年睡眠如何?”
“还行。”隋青柳答道,她犹豫了一下,又改口说,“基本上没怎么做恶梦了,但还是睡得比较浅,容易醒。”
“你只要规律作息,平时注意适当锻炼,睡眠应该是可以改善的,毕竟你现在不失眠了。”
“嗯。”隋青柳抓着自己的手提包,有些心不在焉。她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忙碌的姜汝砺,似乎欲言又止。
“好了,等会儿就能喝上热咖啡了。”姜汝砺终于从吧台后面走了出来,他用一条干净的白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然后将毛巾挂到了墙上的粘钩上。
隋青柳等他坐到电脑桌后面,才说道:“姜医生,我真的没有打扰到你吗?”她略微有些局促地说,“以前我都是提前一个星期就约你了,今天比较特殊,是临时给你打的电话。”
“不打扰,我今天本来就没什么事要忙,而且刚好在这附近。”姜汝砺微笑着说道,然后打开了电脑,“虽然我的诊所不对外营业了,但你是个例外。”他看着隋青柳,言辞恳切,“因为你是我的病人中唯一的一位医生。对于同行,我总是会多一份关心,虽然我知道这样做不妥。”
隋青柳笑了一下,那笑容像是冰封湖面上的一朵枯萎的睡莲。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慢慢松开了握住手提包的手,接着将手提包放到了茶几上。在这个过程中,她一直低着头,就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