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国侯颔首,“你接着说。”
月漱落紧张地舔了一下嘴唇,回忆起几个小时前的事情,她仍然倍觉惊恐。
“其实,还没走到‘暗之扉’,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不对劲?”
“嗯。侯爷您也知道,KTV都是非常喧哗的,就算是很晚,也会有客人唱得眉飞色舞。但是那时候,走廊里很安静,好像大家都唱累了一样。我觉得有点奇怪,就鬼使神差地往前走,结果我刚到门边,真的是刚靠近门,就有人忽然拉开门——我吓得一声尖叫,就被他捂住嘴,拽了进去——那人是高总,他没好气地说,‘你在这干嘛?’我当时真的被吓到了,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当时只有高靳在包厢吗?”
“他们三个人都在,高总在门口,沙先生和俞先生都站在窗边,脸色都很难看。”
“你看到叶颖君了吗?”
“没有,我站在门口,一目了然,包厢里就三个人,不知道小叶去哪儿了。
“然后,高总脸色一黑,就要大发雷霆,我就只好硬着头皮实话实说了。”
“实话实说?”万国侯诧异地问道,“你说你要找叶颖君?”
月漱落点点头。
“你可真……”万国侯摇摇头,“然后呢?”
“然后,高总问我找她干嘛。我当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于是就说我要回去了,不找她了,假如高总看见她了,帮我跟她说一声就行。
“这时俞先生走了过来,他手里端了一杯酒,说这是新来的小妹吗,很漂亮啊,高总介绍一下。高总就说,俞总,不要见一个就爱一个好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高总不说明我的身份。正当我在犹豫要不要说自己是店长的时候,俞先生已经将酒杯递到了我嘴边,非要跟我喝酒。可我哪敢喝,直觉告诉我,那里出事了,我就赶紧说我不会喝酒。沙先生这时候也凑了上来,他的脸红彤彤的,看上去喝了非常多的酒,他不像俞先生那样客客气气的,直接就要灌我。我当时就想,我今天完了……还好您来了。后来,我听到您说,包厢里有人掉到您的车上了,我立刻就想到,那可能是小叶……”
月漱落垂下了头,将脸埋在宽大的袖子后面。
万国侯沉吟了一会儿,“你跟警察也是这么说的?”
月漱落点点头:“嗯。”
“你在包厢外,难道就没有听到任何奇怪的声音?”
月漱落揉了揉眉心,“您这么问的话,我不敢确定,但我当时真的没听到什么声音。难道应该有声音才对?”
万国侯不紧不慢地说:“普通人被推下楼,发出尖叫声是很正常的吧。”
月漱落吓了一跳,“您是说……”
“我只是推测。”
月漱落犹豫了片刻,“其实,有两件事,我没对警察说。”
万国侯目光一闪:“什么事?”
“您赶到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包厢里的茶几上,有根绿色的带子?”
“他们不是说那是用来做游戏的吗?”
“他们胡说,那根带子是系和服用的,一般叫做伊达缔。‘松之里’一楼至五楼的服务员和服是米色的,六楼至八楼KTV服务员和服是绿色的,而管理层是粉色的。”
K1这时插嘴说:“可是,我看叶颖君身上有一根袋带,不再系伊达缔也是可以的吧。”
月漱落答道:“是可以不系,但是高总要求比较严格,通常情况下,服务员都是穿戴整齐,系好伊达缔的。”
万国侯的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表情:“你的意思是……那是叶颖君的和服系带?”
“很有可能!”
“你为什么不把这个细节告诉警察?”
月漱落低下了头,犹犹豫豫地说:“我不相信他们。”
“那你为什么相信我?”
月漱落用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我觉得您是好人。”
万国侯心里一阵波动,但他毕竟老练,立刻若无其事地说:“还有一件事是什么?”
“嗯,还有就是……在茶几下面,放着一个手提箱,没有锁,而是半开着,那里面,装了很多钱。”
万国侯暗暗吃惊,脸上却越发平静:“他们三人知道你看见这些了吗?”
“应该不知道吧,我一被拉进去就慌了,一直说对不起我不会喝酒之类的。我想,他们大概觉得我吓坏了,不会注意到其它。事实上,我也确实吓死了。”
万国侯出神地看着月漱落和服上的绣花,那白色的莲瓣兰,婀娜妩媚,倒是和她很像。他一言不发,让后者有些担心,“侯爷……您怎么了?”
万国侯收回视线,“我觉得奇怪。”
“哪里奇怪?”
“你当时并没有看到任何人行凶,又是如何得出‘叶颖君是被杀而不是自杀’这个结论的呢?”
“我确实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她是被杀的,但假如她有寻死的念头,不会一点迹象都没有吧。她才十九岁,不可能有那么多心机,她平常也挺活泼,不像是有抑郁症。而且,那三个人的表现都太奇怪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很不自然,联系到茶几上的和服系带,和半开的装有现金的箱子,再加上不接受我辞职,我只能说,这里边一定有鬼。”
T3一打方向盘,车子开上了一条辅路。他嘲笑道:“真看不出来,侯爷捡了一个侦探呢。”
月漱落没有理会他的挖苦,只是轻声说:“侯爷,这事情不简单。”
“我知道。”万国侯平静地说:“这些事情,不要再对任何人讲,就到我这里为止。”
他看了一眼月漱落,忽然一笑:“这件事你就不要操心了。你现在需要抓紧时间学习。”
“学习?”
“学习如何当好一个管家。”万国侯轻描淡写地说。
T3和K1对视了一眼,彼此的震惊都溢于言表:万国侯居然真要让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当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