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井一愣,忍不住问了句:“老爷,你就不想知道我的底细?”
“你有再多的底细,现在你也只剩下孤身一人了,在生死场里还是得拼命向前,还是得实心做事,心里怎么想,结果是如此,你有什么不想说的就不说吧!“朱达说的很豁达。
话说完后,王井却没有立时走,站在那边发了会愣,然后才转身离开,走出几步才记得回头慌张张的作揖告辞。
朱达没在意这王井的失措,只是笑着上前把院门关上,回头说道:“贫寒是埋没人的,这王井虽说没享过什么福,到底是见过世面,他娘亲比起旁人来也懂得多,贫寒人家就算有心,可整日里为温饱操心,其他的恐怕顾不上了。”
“大哥你出身贫寒,不也做出了这样的场面。”李和笑着说道,院内只有他们三人后,气氛很是放松,连周青云都找了处随便坐下。
“我不一样,贫寒不是不能出人才,可那要有大毅力或者大天赋,还要步步不能行错......“说到这里,朱达又是摆摆手补充了句“我算不得这种,我是运气好,有点小聪明。”
有些关于自己的话不能太深究下去,不然会越说越糊涂,朱达自己停了这个话题,但在李和看来,这是他在谦虚低调。
“进屋去说。”朱达招呼了声,每个人拔起两根火把,向着屋中走去。
屋子里通风不好,带着六根火把进来,屋中烟气立刻有些呛人,但光亮足够,四下被照的通明,朱达将火把插在地面的砖缝里,弯腰将屋中的一个个木箱皮囊打开,打开后屋内又变得明亮不少。
这并不是错觉,火光照射在金属上,反射出金色、银色各种光亮,让这寒酸的大车店房屋立刻变得有几分富贵。
缴获贼兵的所得,从井下发现的四个箱子,就在这地砖上放置着,现在是清点的时候了,缴获贼兵那个皮口袋里大概价值四百多两的金银,最值钱的是两个金元宝和四个金镯子,镯子的雕工不差,银子很杂,有银锭银元宝,还有碎银和银首饰,金银耀眼,不过让人不太舒服的是,金银首饰一些雕工细处,还能看到些黑红的污渍,那都是干掉的血污,想必得来的时候杀人伤人。
“怎么还有金子,这是大明什么地方的?”他们三人各自清点一个箱子,刚开始忙碌,就听到李和惊呼了声。
给车把式和雇工们分银子之前,朱达想定了数目,就在贼兵缴获和一个箱子里面凑,郑家井中的箱子里全是二十两一块的银锭,当时三个人还有感慨了下,郑家真是有底蕴,居然藏着这么多的家财,为儿孙准备的这么充分。
暴发户和富贵两代的人,没这个心思,更没这个钱财,来准备窖藏大锭的银子,银钱要平日里流通用度,怎么会存储起来十年几十年不见天日,也只有富贵几代开始琢磨长久的人家才会琢磨这个,朱达听袁标说过,大同、太原等山西各处豪富都有窖藏金银的习惯,喜欢做几百两一个的银冬瓜,偷不走搬不动,是长久传下去的财货,但袁标也说这是传言,真假不知,郑家这种在偏僻地方起家的门户,很可能听风就是雨,只不过别人是几百两一个的银冬瓜,他们是二十两一块的银锭......
有银子很简单,但金子就相对罕见了,金银首饰是一回事,大块的金锭有一两块也寻常,可没想到有一个箱子里面居然全是金子,而且都是同样的规制,这就不对劲了,以郑家的积累,没可能有这样的财富。
准备分银子的时候很匆忙,朱达只是按照自己想定的数目来,没有想会给自己剩下多少,开了一个箱子后,发现里面将近二千两银子,下意识就觉得其他三个箱子都是一样,没曾想有一箱里居然是金子,而且还是这样的金子。
一个个拇指肚大小的金币,正反两面都有图像,似乎是头像和纹章之类的,这明显不是大明的事物,也和草原无关,每个金币的大小差不多,并不是崭新,边缘能看出磨损。
这些金币在火光照耀下金光闪烁,朱达抓起一把来又是撒下,叮当作响,李和呆呆的看着挪不开眼神,周青云也忍不住瞥过来几眼,这么抓起撒下几次,朱达看到了污渍,金币肯定是清理过表面,但肯定有些细节没注意到。
和缴获贼兵赃物里那些金首饰一样,这一箱金币的来路恐怕也是沾着血,沾着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