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老师用疑惑的目光盯着六凯，嘴上却喃喃的说起了关于爷爷的事。六凯安静的听着，极力的抬起头，感觉到眼角有一股灼热即将涌出。

“不过他老人家生前可真是一个好人啊，除了脾气倔强外，为人不仅正直而对待工作认真而且有热忱，其实大家都很尊敬他的。哎，只可惜……”

“是么...是啊...”六凯自相矛盾的喃喃自语着，拼命忍住快要颤抖的声音向着男老师问道：“请问他老人家葬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六凯望着面前的男老师，看着他将左手也抱向胸口的书，同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给出了六凯想要的答案。

“哦，这个嘛，就在长岭公墓...”六凯连谢也没谢就转身离去，他这个举动倒是让这位四眼老师微微一愣，嘴上喃喃的说着：“慢走，不送....”开始还朝着六凯背景傻傻挥手的老师，一下子回过神来，对着六凯越来越远的背景小声嘟囔了两句后，朝着六凯的身影大叫道。

“诶？等等，我这是在做什么？喂，上课时间，不上课到处乱晃，你，你……嗯？这个背影好熟悉啊，到底是谁呢？总感觉似乎见过，但是却回想不起来，真是奇怪！”

此时坐在公车上的六凯没有愤怒，哭泣和后悔。这些感觉似乎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烙在心的深处，变为空空的存在感，控制着他的情绪，让自己的感情再也不会随意的流露出来。公车上的人很多，拥挤的车厢里，空气带着那么点臭味，透过窗口，六凯冷漠的看着外面的世界。

前行中的车厢有些颠簸，不停有人的鞋子和地面的磨擦声传进六凯的耳朵，他浑浊的眼眸里映出的世界，此刻也显得格外的冷漠。他的心里也泛起了这样的疑惑，到底是世界先冷漠才导致如此，还是心的黑色映给了眼睛。

窗外游离的灯火给黑色的眼睛些许光明，但是六凯内心的黑暗却接收不到这些。他封闭的内心此刻只笼罩着无尽的空和无尽的罪恶。

来到公墓已是黑夜。夜幕笼罩中的墓园有着说不出的荒凉，六凯纵身一跃，动作熟练的飞进墓园，又是一次没有得到许可的擅自行动，但他本来就是个不受约束的人，这样的行为反而符合他的个性。

六凯凭感觉在墓园里缓慢的走着，狭长蜿蜒的小路两旁，一座座墓碑就像一排排整齐座落小房子，墓碑上面的红色字迹，不停地的从六凯的余光里一扫而过。头顶上的天空，阴云密布，隐藏在黑云中的月光，吝啬的不肯洒在一丝光亮。

夜晚的味道，死去的味道，宁静的味道，空旷的味道，各种味道弥漫在这座寂静的墓园里，此刻都化为空的味道。树林阴翳，虫鸣窸窣，感觉上就仿佛来到了死神的故乡。

六凯脚步声开始变慢，最后终于停了下来，他借着淡淡的月光，望着面前玉石雕漆的简陋墓碑，此时显得苍白。

不过相比苍白的墓碑，黑暗中少年的脸才是更加的苍白突兀。不知是寒冷，还是动摇，六凯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慢慢弯下腰，将事先准备的花放在墓碑前。然后自己慢慢坐在墓碑旁边，习惯性的将手放在嘴巴前，下意识咬着自己的嘴唇。随着牙齿和嘴唇的不断碰撞，开始慢慢的，有红色的液体从嘴角流淌下来，但沉浸在莫名情绪中的六凯毫无知觉，只是默默地无休止的重复着一个动作。</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