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书欣道:“这水,已经沿着你挖好的沟渠淌下去了,不过,它可未必就能为你所用。来日,小溪潺潺是它,洪水滔天,也是它!”
苏有道恍然,莞尔一笑,道:“不急!你我看他,只见一斑。他究竟能不能在西市王眼前展露峥嵘,还要看他接下来如何去做、做的如何。且观察下去。”
常书欣追问道:“如果他接下来的表现很令你满意呢?”
苏有道微笑道:“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了。本来还想着提前安排人接近他,一旦与他做了兄弟,此人重情义,再诱之以高官厚禄、大好前程,不怕他不为我所用。不过既然你与他有旧,岂非就是最佳人选?”
常书欣皱了皱眉道:“我只是个商人!”
苏有道淡淡地道:“这就是一桩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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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市街衢洞达,闾阎且千,包罗万相,货别隧分,阗城溢郭,傍流百廛,红尘四合,烟云相连,市内货财二百二十行,四面立邸,四方珍奇,皆所积集,共计大小店铺四万余家,沿街摊贩八万余处,在籍商贾逾十二万人,再加上他们雇佣的伙计、帮闲,总人数得超过四十万……”
乔大梁说起这一切,如数家珍:“其中米行、绢行、铁行等划有专门区域,集中售卖。官府有市令小史,纠察治安,管理度量器物,维持坊市秩序。不过他们人数极少,看顾不过来,而且这西市的坊正市令,是我们的人!”
乔大梁自得地一笑:“所以,这西市,实际上是我们的人在管。官府不可能管得过来,也不可能派遣足够的官吏来打理一个贸易商市。
然而,这里四十万人,牵涉到的就是百余万家的生计,民心食为天,要说它的重要,对官府来说,也确实的十分重要,这也正是朝廷倚重我们,而且轻易不会触动的原因。
更何况,官府每天都要从这里收取极庞大的一笔税赋,谁舍得砸了自己的聚宝盆?”
李鱼听得眉毛直跳,换一个人比如陈飞扬,如果听说有这么庞大的一个市场要交由他来管理,只怕得兴奋欲狂。李鱼却很清楚,要管理这么庞大一个市场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
就算是在他原来那个时代,有那么多现代化的设备,有成熟的管理体制,从业人员和管理人员从小就具备相当的经营和管理素质,管理起来也绝非易事,何况是这个时代。
真难为了乔大梁,能掌管偌大一个坊市,这得头脑何等精明,心思何等缜密,能力何等出色?
李鱼满怀敬畏,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么,在下要管理多大范围?不会……这么庞大的一个市场,都交给在下负责吧?”
乔向荣失笑道:“当然不会!”
李鱼一听,顿时松了口气。
乔向荣看在眼里,对李鱼便有了几分好感。旁人唯恐权不够大,利不够厚,交待此人事情,他最先想到的却是责任,是能否力所能及,能否把它打理好,有这样态度,才是可用之人。
本来,饶耿是向大梁面前极听话的一个部属,饶耿死去,乔大梁很有些懊恼,此时却愈发觉得,或许这个李鱼会更加的令他省心、放心。
乔大梁道:“原本我西市有八柱,分掌八片区域,后来坊市不断扩建,商贾也愈发增多,已然无暇顾及,所以八柱之下,又设十六桁。饶耿,就是十六桁之一。他负责的区域在西北方。这里,就是今后由你负责的地盘……”
乔大梁走到墙边,指着壁上一副巨幅西市地图,手指缓缓划到西北方向,在毗邻群贤坊、醴泉坊的地方划了一个圈:“在籍商贾一万余人,从业者近四万。编号,十三街区!”
李鱼茫然问道:“我手下有多少人?”
原本一副胸有成竹、睿智沉稳模样的乔大梁登时一怔,迟疑了一下才道:“这个,一会儿我陪你去上了任,且问你部下吧。我只要你按时足额缴纳税赋,不出纰漏,其他的事,概不过问。”
李鱼听了这样的回答,不禁一脸错愕,尼玛!天子脚下,京畿重地,管理居然如此粗放?这位乔大梁的神经未免也太大条了吧!乔大梁精明睿智、纬地经天、胸怀甲兵十万的人设,在李鱼心中轰然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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