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不再多言,躬身退下道:“是,奴才遵旨。”
天气转凉,秋日也少了两分热度,华而不实。苏若清傍晚得空便去熙妃那处看望,有兴致时还携了熙妃在园子里走走逛逛,他对熙妃百般宠爱外人都是看在眼里。几乎熙妃想要什么,他便会命人送上什么。就算是不能做到的,也要好言安慰一番。
熙妃整日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苏若清对她的温柔让她恍惚间觉得他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这日碰巧路过一块空地,看见几个宫女正在空地上放风筝。这秋风飒爽,卷起落叶纷纷,风筝也能借着风势飞到很高的天空中。宫女都欢呼着在绿色的草坪上跳起来,那身着宫裙的光景,像是一只只围着花朵跳舞的蝴蝶。
熙妃心血来潮,指着那高空的风筝对苏若清说:“皇上,臣妾也想要放风筝。”
苏若清道:“你有身孕,当心身子。”
熙妃不依不挠道:“我腹中孩儿可算健康,不会有事的,况且我这个当娘的要是多动一动,将来生下他也好活蹦乱跳的。”
苏若清允,让宫女把风筝收回来。宫女起初不知苏若清等人来了,背着身子兴高采烈的。如今一看见苏若清,吓得纷纷跪地。苏若清这才发现,原来放风筝的人并非是这些个宫女,而是另外一人。
她穿着与宫女们稍稍有些差别的素裙,留给苏若清一个清丽芳艳的侧影,不是王盏月又是哪个。原来方才宫女们是在围着她跳。
她浑然不觉,手里揣度着风筝线,不断地随着风向和风俗而调整,感觉身边的聒噪突然安静了下来,便似笑非笑道:“怎的不说话了,眼下风筝飞得更高了,在姑苏的时候每年春季郊游都有人放风筝,渐渐兴起的人多了,就组成了一个放风筝的比赛,只不过都不能放得比眼下更高。上京的风大些,也得留意着风筝线有可能会断,不能再放线了我快没线了......”她说了这么些话,依旧是觉得周遭有些过分安静了,放风筝还是需要配以欢呼声才更有欢快的气氛。正这样想时,一名宫女偷偷扯了扯她的裙角,她回过头循着看去,愣了。
手上一滑,挽着风筝线的木柄就跌落在地,在草坪上滚了几圈。这时秋风正盛,天空中的风筝正飘飘摇摇,木柄却是不能停下来,风筝线不断地从那上面滚脱,眼看着要滚到尽头了,风筝也越飘越远。她蓦地回过神,忙弯身捡起木柄,就在线头飞脱出去的刹那,突然伸手拽住了风筝线,挽在手腕上以固定,另只手继续控制好风筝,一点点地将风筝收回。那细小而精致的风筝线勒破了王盏月手上的皮肤,一小段都变成了殷红。
这整个过程,苏若清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好像王盏月克服的不仅仅是一只快要被风吹走的风筝。
最后风筝落在了不远处的草地上。王盏月回过头来,额上有淡淡汗迹,轻轻吐纳着气息,看向苏若清,眼神平静无波。
熙妃不由大怒,道:“放肆,见了皇上还不下跪!本宫有孕在身,你居然敢让本宫见了血污,你居心何在?!”
王盏月将手臂上挽着的风筝线一圈圈放下来,手上一松,风筝线也跟着落了地,她手上还留有淡淡血痕,和身旁跪着的抖得跟筛子似的宫女不同,不卑不亢地跪了下来,额头贴着地面给苏若清行了一个大礼,却未抬头,道:“民女事先不知皇上和娘娘要来逛园子,请皇上恕罪。还有,兴许娘娘误会了,民女并非有心让娘娘见到血污,若不是情非得已,民女又不是有病也不想自己受伤,还请娘娘见谅。”
熙妃一听到这番说辞气息就不顺畅,道:“你犯了错你还有理了?!宫里有准许放风筝吗?!”
王盏月想了想,道:“没有准许,但也没有禁止。”
熙妃扫了一眼跪着的宫女,美眸一眯,道:“你让这些宫女陪你放风筝,倘若宫里人人如此,还有什么秩序章法可言!”
“娘娘言重了”,王盏月道,“宫里并非所有的宫女都敢如此,她们什么作为都还需看主子怎么吩咐。她们在储秀宫负责照看民女,也是民女让她们陪我放风筝,所以这件事确是和宫女的宫规章法扯不上什么关系。”
熙妃见王盏月回答得刁钻,是以对苏若清道:“皇上,此女藐视宫规全无章法,还请皇上责罚!”
苏若清看了看伏地不起的王盏月,不咸不淡道:“知道你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王盏月应道:“民女不知,还请皇上明示。”
熙妃正要发作,被苏若清抬手挡了挡,他淡淡道:“既然不知,便回去好好想想,等何时想好了再何时来见朕,届时朕再给你相应的惩罚。”他见王盏月不动作也不答话,便又道,“你起来退下吧。”
王盏月这才起身,和着身边的宫女们一起退出了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