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侯霸昏迷期间,各阀阀主无不派人致以最诚挚的问候,几位党附于夏侯阀的阀主还亲自登门探视老王爷。
裴都是第三天来夏侯坊的。在他之前,崔晏和谢洵已经前来探视过了,不过并没有什么消息从两人口中传出去。两位阀主那讳莫如深的样子,倒是佐证了夏侯霸病情加重、已经快要不行的谣传。
但当裴都穿过层层帷幔,进入夏侯霸的病房时,却见老王爷一身短衣、赤着双脚盘膝坐在竹席上,正大口大口啃着西瓜。
看到裴都走进来,夏侯霸一挥沾满汁水的大手道:“来,一同吃瓜,刚从井里捞上来。”
“呃……”裴都不由愣怔当场,好一会儿方道:“老哥吃就是。”
“嘿嘿……”夏侯霸吭哧吭哧将一块西瓜啃干净,然后将瓜皮随意往院中一丢,拿起帕子胡乱擦了擦嘴,又一边擦手一边对裴都笑道:“怎么,被老夫的样子吓到了?”
“怎么会呢?看到兄长安然无恙,愚弟高兴还来不及呢。”裴都忙摇摇头。
“哈哈哈,老夫前天就醒了,那些人想看我的笑话,却是白日做梦!”夏侯霸冷笑一声,长身而起道:“你来的正好,不来老夫也会喊你过来。”
“不知兄长有何吩咐?”裴都忙欠身问道。
“这次有人给我夏侯阀好大的难堪,若是不还以颜色,以后天下岂不要轻看了我夏侯阀?”夏侯霸目光灼灼的看着裴都道:“军中将士懈怠日久,老夫意欲举行夏操,贤弟意下如何啊?”
“这……”裴都不禁又是一愣。他只听说过春操、秋操,却还没听说过有夏天大规模操练军队的玩法。本着一名将领的操守,他低声道:“天气实在太热了,将士们会大量中暑的。王爷看能不能稍缓一段时间,等稍微凉快点再说?”
“哎,有道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现在正是砥砺精兵的最佳时节。”夏侯霸却不容置疑道:“难道敌人会因为天热就不入侵了?娇娇气气,还怎么打仗?”
“王爷教训的是,末将受教了。”裴都知道推辞不得,忙改了口风问道:“王爷决定什么日子操演?”
“明天你就宣布下去,七月初一正式开始。”夏侯霸不假思索的说道,显然早就打定了主意。
“时间这么急……”裴都不由一阵头大,今天已经是六月二十四,距离夏侯霸规定的时间仅仅六天,二十万京营将士的动员、集结、补给、布置都是大问题。“王爷可是给末将出了个大难题。”
夏侯霸走到裴都身前,重重握住他的手腕,咬牙切齿道:“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老夫等不了那么久,我连十天都不相等!”
“你可是堂堂大玄第一名将,这点事情还能难得倒你?”夏侯霸说完松开手,给裴都戴了顶高帽,却又不容置疑道:“不管遇到天大的麻烦,都必须给我克服掉。七月初一那天,皇帝陛下会亲临观操的!”
“啊?”裴都嘴巴张得老大,结结巴巴问道:“陛下什么时候下得旨意?”
“他还没下旨意,是老夫替他决定的。”夏侯霸淡淡一笑,霸气四射道:“他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