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夏侯霸对自己完全失去了尊敬,初始帝心里一阵腻味,便一撩黄袍下襟,在御榻上坐下道:“昨天的事情多了,老郡王说的是哪件?”
“哼,还能是哪件?自然是梅怡封驳大冢宰制书的事了!”夏侯霸双目凶光毕露,向前一步,死死盯着初始帝道:“这么大的事情,陛下还在装糊涂,莫非真是你授意的不成?”
初始帝的上身不自觉的往后仰去。意识到自己的胆怯后,他赶忙直起腰,板下脸道:“这是什么话,梅怡视寡人如仇雌,我能指使得动她?”
“既然如此,请陛下立即下旨,罢免梅怡,以正视听!”夏侯霸却不依不饶,口中的唾沫都快喷到皇帝脸上去了。
“老郡王息怒,”初始帝以袖掩面,以防被夏侯霸喷到脸上,放缓了语气道:“这件事上,寡人绝对和老郡王站在一边,不会任由梅老太婆挑拨我们的关系的。”
“哼,这还差不多。”夏侯霸这才退后两步,和初始帝拉远了距离道:“也不是老臣脾气暴躁,实在是如今朝中百官都在看老夫的笑话,若不立即拨乱反正,此事将让我夏侯阀威信扫地。”说着他又是一阵咬牙切齿道:“这是本阀绝对不能接受的!”
“是是是,寡人能体量老泰山的难处……”初始帝本来确实抱了隔岸观火的心思,可真对上怒不可遏的夏侯霸,他就不由自主软趴趴下来。“老泰山也不要想的太严重,夏侯阀威信如山,不是区区一个梅怡能动摇的。”
“那是自然!”夏侯霸的脸色好看了一些,语气却愈发不客气道:“但我夏侯阀的尊严不容挑衅,请陛下现在下旨,今天就撤了那疯婆子的官职!”
“好好好,寡人这就下旨。”初始帝像是怕了夏侯霸,起身对杜晦道:“伺候寡人亲笔拟旨。”
“是。”杜晦应一声,御书房中笔墨都是现成常备的,杜晦眨眼就铺好了黄纸,提起笔来等候皇帝口述。
“侍中梅怡玩忽职守多年,以国家公器泄一己私愤,着立即革去官职,回家听后发落。钦此。”
初始帝说完,杜晦也写完了,请夏侯霸过目之后,初始帝就让杜晦用印送去门下省。
“这下老泰山不再怀疑寡人了吧?”初始帝摊着手,满脸无奈的看着夏侯霸。
“嘿……”夏侯霸也有些汗颜,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确实过火了。便侧着身朝皇帝一拱手道:“是老臣失态了,请陛下责罚。”
“唉,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解释清楚了不就成了?”初始帝摆摆手道:“老郡王和寡人一起用早膳?”
“不叨扰陛下了,老臣告退。”就像初始帝不敢吃夏侯阀的饭,夏侯霸也同样不敢沾皇宫中的一滴水、一粒米。
“行吧,那寡人就不留你了。”初始帝点点头,将夏侯霸送出了殿门。
待到转过身时,皇甫彧的脸色已经变得阴沉无比,他拢在袖中的双手忍不住气得发抖。自古以来的君王,有几个会被臣下如此羞辱?那几个跟他一样倒霉的家伙,也全都是亡国之君!
“真是忍无可忍,不能再忍了……”初始帝咬牙切齿,哆哆嗦嗦自言自语道。
“陛下,请用早膳吧。”一个不看眼色的小太监过来恭声相请。
“吃个屁!寡人怎么吃得下去?!”初始帝狠狠一脚,踹在那小太监心窝上。可怜的小太监闷哼一声,飞出殿门之外,眼看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