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贤婿莫急,我说我快忘记了,又没说彻底忘记了。”商赟赶忙拉着陆云回到座位。
“伯父再跟我兜圈子,咱们就不谈了。”陆云板着脸道:“做生意讲的是诚信,伯父时间金贵,还是不要浪费在我身上吧。”
“好好好,别生气,年轻人哪来这么大火气?”商赟苦笑着点点头道:“贤婿问我,是不是寒社的人,我只能回答,是也不是。”
“什么叫是也不是?”陆云皱眉问道。
“说是,是因为我确实曾是寒社的一员,而且是主要出资人。”商赟这才打开了话匣子道:“当初家父郁郁而终,我不甘心被七大门阀骑在头顶上,就积极寻找可以利用的力量。那时候,寒社进入了我的视线,他们联合庶族有识之士,推翻士族统治的理念,十分对我胃口,于是我慷慨解囊,帮他们发展壮大,自己也渐渐成了寒社的核心人物。”
“那伯父为何又说不是呢?”陆云轻声问道。
“哈哈哈……”商赟伸出带着粗大宝石戒指的胖手,一指脚下这仅次于避暑宫的恢宏山庄,豪气道:“你觉着我商家,跟寒字有半文钱关系吗?我们和寒社的人,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
“报恩寺你参与了没有?”陆云状若不经意的又问了一句道:“据我所知,寒社对我父亲的死,要负很大责任。”
“不错,报恩寺之变确实是寒社的人策划的,但我绝对不知情,更没有参与。”商赟脸上没了市侩气,神情郑重的对陆云道:“高广宁应该是殿下处置的吧?”
“嗯。他跟我说了很多事情。”陆云双手不由自主的攥起,显然内心绝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高广宁是我派去先帝身边的,但我可以商家满门的性命向殿下保证,我送他到先帝身边,是为了推动陛下重新丈量田亩、普查全国户口,来动摇门阀士族的根基,消除他们的特权。”提起陈年旧事,商赟双目含泪,肥厚的嘴唇不断翕动道:
“先帝的这些举措,对我商家大有好处,我怎么可能去害先帝呢?是寒社中混入另外的野心家,利用了寒社的力量,将陛下引上绝路的。”
“那日与我父皇面谈的,真不是你?”陆云却不为所动,冷冷盯着商赟。
“不是我,是朱秀衣,他是东齐的五皇子。在东齐覆灭前便处心积虑混入大玄,非但得到了夏侯阀的重用,还加入了我们寒社。起先,包括老夫在内,都被他的神机妙算深深折服,遂对他言听计从。他便一手利用我们的信任,一手挑动夏侯阀,最终导致了报恩寺之变。”
提起朱秀衣,商赟一阵咬牙切齿道:“这厮就是害死先帝的罪魁祸首,如今还潜伏在夏侯霸身边,目的依然是搅乱大玄,让各阀自相残杀,他好有机会复辟东齐!”
“朱秀衣?”陆云闻言目瞪口呆,他对夏侯阀的那位神机军师自然耳熟能详,却没想到那厮居然包藏着此等恐怖的祸心。
但结合夏侯阀这几年来失常的举动,似乎夏侯霸身边确实隐藏着,这么一个别有用心之人,在不着痕迹的误导着夏侯阀。让那条大船不知不觉中,已经驶入了浅滩……
“伯父话虽如此,却依然和那朱秀衣保持着合作吧?”陆云知道了朱秀衣的身份,自然也就猜到,邙山地穴那次,夏侯阀根本不是出现了疏忽,才会被桓道济和周煌利用。而是朱秀衣和寒社在暗中捣鬼,妄图将各阀的大宗师,尽数埋葬在邙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