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琦是三司使,号为计相,王宁安管着皇家银行,号为财相,两个人在朝堂排名又是仅仅挨着,以往王宁安不愿意折腾,对韩琦有些容忍,可是真正撕破了脸皮,他也不怕韩琦!
三司使谁都能干!
皇家银行,只有我能玩得转!
这就是王宁安的底气!
还真别说,他爆发了,倒弄得韩琦不知所措,在场不少人心里头暗暗发笑,韩琦啊韩琦,你总算遇到了对手,怎么不横了,本事哪去了?
其实弄到了现在,文官内部早就不是铁板一块,很多渴望建功立业的年轻官员,他们希望借着恢复渤海国,一展抱负。还有许多官员参与了御街开发,和皇家银行搅在了一起,尽管这些人嘴上还不喜欢王宁安的作为,但是身体却很老实。
韩相公已经没法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了。
这时候贾昌朝咳嗽了两声,“王大人,韩大人,你们都是朝廷重臣,在御前大吵大嚷,跟妇人一般,实在是有失体统!刚刚韩相公提议不错,王大人的主张也不无道理。老夫以为不妨就把大氏,还有二程也都请来,看看大氏是什么意思!”
刚开始王宁安还以为贾昌朝要和稀泥,却没有想到老家伙这是一肚子坏水啊,很显然,赵祯已经下定了决心,不会继续忍下去。
外面民心士气也给煽动起来,再加上王宁安这伙人绝对是蓄谋已久,天时地利人和,如果不让韩琦割肉,他贾昌朝就白混了!
孙子!
当年怎么败在了老夫手上?
真当我是摆设啊?
老夫这是故意示弱,诱敌深入,到了关键时刻,再来致命一击!姓韩的,老夫就让你知道,为什么我贾昌朝能做首相,你就是个三司使!
咱们贾相公彻底进入了战斗状态,又找到了当年斗庆历诸君子的感觉了。
“陛下,大氏忠贞不二,又是渤海国的主人,渤海国的事情如何处置,理当听听他们的意见。倘若大氏觉得二程的提议好,也可以照办吗!大宋不能强人所难。”
这个贾昌朝,是存心让韩琦出丑,赵祯也是一肚子怒气,毫不犹豫道:“立刻传旨,请大氏觐见,顺便再把程颢程颐叫来。”
光是从用词就听得出来赵祯的好恶。
没有多大的功夫,大熊和二程都来到了金殿之上。
二程还没觉出不对劲儿,只当是他们的策略老诚谋国,受到了皇帝的赏识,心里头正高兴呢!
见礼之后,赵祯沉着脸道:“程颢,程颐,你们的奏表韩相公送给了朕,你们说说自己的想法吧!”
“遵旨!”
程颢先开口了,“启奏陛下,微臣敬佩大氏之忠勇,深感他们忠义无双,勇气过人,七十年苦战,纵然铁石之心肠,也要为之摧裂,冰霜之节操,为之动容。然则渤海灭国多年,族人死伤殆尽,有心恢复,也是无力回天。既然如此,为了表彰忠诚,我大宋理当辟出一块土地,供大氏族人安居乐业,繁衍生息,成全大氏之忠烈,展现吾皇之仁慈,实在是一举两得,非常妥帖。”
程颢说完,颇有些自得之意,仿佛是什么高明的主意一般。
这时候突然有人咳嗽了一声,“我听过一句话,叫‘然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不知道是二位谁的高论?”
发问的是王宁安,程颐脸色一红,忙说道:“是下官与朋友谈论之时提到的,没想到这位大人竟然也知道?”
王宁安心说能不知道啊,这句话在后世可是大大有名,堪称理学的经典论述。
王宁安呵呵一笑,“既然说出了此话,你们也应该认为气节事大,生死事小了?”
程颐迟疑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这也是圣贤的教导,旦夕不敢忘怀。”
“好,说的真好。”王宁安抚掌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何要主张渤海国苟且偷安?国破家亡,血海深仇,几辈子的恨,七十年的战!能轻轻掀过去吗?”
王宁安怒气冲冲,叱问着二程。
这俩兄弟当然不知道是因为理学的事情,王宁安痛恨他们,还当是这段时间,他们频频和六艺针锋相对,惹恼了王宁安。
程颢咳嗽了两声,“王大人,我兄弟也是为了大宋着想,为了大氏着想,既然复国无望,又何必苦苦追寻,放下岂不是更好?”
王宁安含笑点头,“好一个放下,既然如此,也请你们二位把那四句话放下,你们这番高论,不配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更不配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不如送给六艺学堂如何?”
霎时间,二程的脸变成了难看的猪肝色,别提多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