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对韩江雪说,似是自言自语,李清这会的神情显得与平日很是不同。
韩江雪默默看了一眼,而后说道:“西蜀时,你的人救了我一命,这份人情我领了,他朝有一日,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自会还你!”
自打西蜀一行回来后,朝江雪的心绪倒是比以前又无声无息的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许多时候,许多事情,她已经学会如何更好的分开对待。
“不,什么都不用还,那都是我自已愿意做的事,与你无关。”李清笑得很是温暖,那一刻看着韩江雪的目光从所未有的平静:“江雪,你明日真的要嫁给他吗?”
他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虽然明日这个问题十足十的愚蠢,虽然答案也是意料之中的,但哪怕这样的行为如此的可笑,却也还是可笑着问了起来。
听到这话,韩江雪却并没有并点嘲讽之意,也没有半点的不烦恼,而是认认真真的点头说道:“是的,当然是要嫁给他的。我这一辈子不会再嫁任何人,这一点,我已经跟你说清楚过了,所以你应该是清楚的。”
“如果没有他,你又会嫁给谁呢?”面对韩江雪的答案,李清并没有显露什么失望之色,正如韩江雪所言,这一切,其实他本就是清楚的。
“没有这样的如果,事实就是我跟他相识相知,所以相爱相守。”韩江雪微微一笑,同样,这笑是因为墨离,也不是给李清的。
李清默然,双手下意识的端着茶杯,转动着盖子,最后再次看向了韩江雪,再次说道:“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八岁那一年,我们没有在那条小溪边相见的话,现在的我还会这般对你无法忘怀吗?”
是问题,但却并不是让韩江雪回答的问题,所以,李清也根本没打算韩江雪这会会说什么,微微一声叹息后继续自行说道:“可是,就如你所说一般,根本就没有什么如果,存在了就是存在了,永远无法假设重来。”
“我一直以为,只要努力坐上皇位,就可以让拥有一切。可事实上,如今的我却根本就是一无所有。残破的河山随时都可能在一夜之间丢在我的手中,心爱的女子也同样从头到尾没有属于过我。十年前我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可十年后我发现,自己比起一无所有来更加什么都没有。”
“江雪,你有没有过这样的害怕,这样的迷茫,这样的惶恐?你知道这样的日子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活到现在,我反倒是觉得自己不知道在为什么而活,就连最初的那些信念都统统都消散掉了,空得让你觉得无比可怕。”
李清慢慢的开口述说着,那些从来没有对人言及过的东西,他的神情平静得难以复加,仿佛是在说道着别人,说道着一些毫不相干的人与事:“这些天,我一直在思索着一个问题,我到底有多爱你?或者还是如你所说的一般,那样的爱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爱,不过是一份无法释怀的执念罢了?我一直想呀,想呀,想得头都快要爆掉了,想得自己都快要发疯发狂,可是到现在,我却还是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找不到那真正可以让我确定的答案。”
这个时候的李清,已然在韩江雪面前卸掉了所有的掩饰,有那个一刻,让韩江雪突然觉得眼前的男子其实真心很是可怜。
心魔这个东西才是最可怕的吧,而韩江雪清楚的看到,如今李清的心中便住着一个这样的魔。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听着,也没有任何的不耐或者过多的同情,谁都会有自己不幸,她没有那么多的力量去同情所有的人。更何况,有些事有些人会如此,本就是自已的原因,怪不得别人。
但凡李清能够放下一些执念,他的人生便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十年前的李清便是一个这样性子的人,而十年后,如今的李清没有释怀一丁点,反倒是愈发的加深。
听着李清断断续续的说了那一通话,一直等到李清落寞的目光再次移到她的身上,韩江雪这才出声说道:“想不出来就想不出来吧,什么时候你不自己难为自己了,什么时候就好了。”
这话,是最简单的道理,只可惜道理谁都懂,能不能做到却又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李清显然也是明白的,所以这才不由得笑了起来,笑出声。
只是,那样的笑并不是什么嘲讽或者不满,而是一种自已也无法述说的复杂与无奈。
“是呀,好多东西根本就想不明白,不过总算也是想明白了一点。”他摇了摇头,神色很快再次恢复到了先前的平静宁和,轻声细语好似说道着家常:“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如我自己所想的那般爱你,可是,若我连你都不去爱了的话,那么活在这世上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李清……你何必如此?”韩江雪一声叹息。
“是呀,何必如此?雪儿,我也不知道呀,我没办法把你从我的生命中剥离出去,因为我怕死。”李清笑得很是苦涩,看着韩江雪道:“不过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强迫你做什么,明日是你的终生大事,你也别担心我会去捣什么乱。毕竟再如何,我不想你……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