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京城上空,乌云阴沉沉的堆积着,越来越密集,似乎就要扑着朝人的头顶压了过来,寒风呼啸,吹得田庄里的树不住的抖擞着身子,树上挂着的枯叶一片片的落
了下来,在人的脚边上下纷飞着,宛若一只只蛱蝶在翩翩起舞。这般冷冽的天气里,田庄里依旧有人还在劳作,竹片深深的扎到了田地里,弯出了一道道半圆形的拱墙,上边盖着的是一层半旧的丝绸,丝绸很薄,晃晃儿的透着光,但
纹理还是细密,能抵御住寒风。
几个农人正站在田地旁边打桩,一边嘀嘀咕咕:“也不知道主家在干啥,在田里扎些这样的棚子,有啥用处哩?”“卢姑娘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你们只管照着做就是了,要知道她在我们青山坳那边也是这样种稻谷的,江南来的种谷,就她种出来了,你们有她这本事不?”一个三
十多岁的汉子直起身来,看了看那几个嘀嘀咕咕的人,大声喊了几句:“快些将这些扎好就收尾了,卢姑娘说了要趁着还没下雪开始种菜呢。”
“现在还能种什么菜?冬天不是只能种白菜么,其余的菜只怕是种不出来哪。”
“种不种得出来咱们也不住知道,只不过大家就照着卢姑娘的话去做就行了。”那个汉子将声音放缓和了些:“咱们快些做完了就快些回去歇息,免得到外头喝西北风。”
说话的是崔三爷的大儿子崔大虎,因着这边田庄的符庄头自赎其身,卢秀珍就将他带到京城过来让他做庄头,帮忙管理田庄。符庄头请求离开的时候,卢秀珍其实是挺欢喜的,因为她暗地里打听过,符庄头跟宫里的内侍勾结,只要有机会便克扣庄户的银钱,庄户们有苦难言,不知道找谁去说,他在这小田庄里做了十多年的庄头,家里积了不少银子,故此当卢秀珍说可以拿银子赎身的时候,他赶紧跑过来将赎了八口人,可却将他七十多岁的爹和一个身子有点残
疾的小孙女丢在了田庄里头。“符庄头,你为何不将你父亲和小孙女也赎走?”卢秀珍实在有些不解,符庄头又不是没银子,怎么就能不管自家亲人,特别是他那小孙女还带了残疾,天生一只眼睛是斜
的,渺目。
“一个年纪老了不好养,另外一个是赔钱货,就让她留到庄子里混口饭吃吧。”符庄头笑得没心没肺:“主家你是个好心人,肯定不会让他们饿着的。”卢秀珍气得实在说不出话来,可堵心归堵心,她还没那么多闲工夫去官府里头告状,让符庄头将他爹和孙女也赎走——毕竟赎身是自愿的,他硬是要说没银子,她也没辙
,即便说不要银子让他们跟着离开,只怕符庄头也是会苛待祖孙两人。“符庄头,人在做,天在看,你要摸着良心问问自己,这样做可心中过意得去。”卢秀珍一字一句警告了他,可符庄头根本不将她说的话当一回事,拿了卖身契书,带着他
那一家子收拾了东西,飞快的跑了路。
这庄子里总得要有个人,二郎守在五百亩地的那个庄子,这里总得要留个心腹,卢秀珍斟酌了一会儿,将崔三爷一家接到了京城这边。
崔三爷心里头很是高兴,特地叮嘱几个儿子:“卢姑娘是个有头脑的,你们跟着她做事肯定会有好日子过,认真一点儿,别给我丢脸!”
卢秀珍将崔三爷老大一家留在小田庄,其余两个儿子都去了那边田庄帮着崔二郎打理,这样一来两边都有自己的亲信,也就放心多了。崔三爷一家来了差不多半个月了,卢秀珍经常到田庄这边来看看情况,也暗地里问了那些庄户们对崔大虎的看法。众人皆说这人挺实在,只不过有时候太直了些,说出的
话让人有些吃不消。
卢秀珍听了庄户们的话,特地将崔大虎喊了过来好好的交谈了一番:“大虎,你来了些日子了,做得不错。”
崔大虎听着卢秀珍赞他,心里头高兴,嘴巴都咧到了耳朵后边。“只不过要是你能稍微委婉点说话就更好啦。”卢秀珍旁敲侧击的点醒他:“这庄子里头的庄户本来都是可怜人,祖辈犯了错才连累了他们,咱们要更体恤他们些。这人都是
这样的,将心比心,你对他们好,他们才会对你好,你说是不是?”
崔大虎有些不好意思:“卢姑娘,我明白了。”卢秀珍的话果然有效果,崔大虎自此以后讲话都委婉了许多,没有那般直来直往的让人堵心,就连崔大虎的媳妇都来向卢秀珍道谢:“卢姑娘,我还真得谢谢你,大虎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