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郎快步跑到慈心宫,却是扑了个空。“太子殿下,韵仪姑姑送那位卢姑娘去后宫门口了,才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哪。”小宫女伶俐得很,手指着慈心宫前边那条青石小径:“太子殿下从那边追过去,一直走就会见
着一道抄手游廊,到了尽头右拐不远便能见着后宫的大门了。”
“多谢提点。”崔大郎来不及歇气,赶紧拔脚就追,弄得身后刚刚赶上来的小内侍捂着肚子直叫唤:“太子殿下,你等等奴才,等等!”
小宫女张大了嘴巴看着崔大郎行色匆匆跑开了去,一只手捂住了胸口:“太子殿下生得真是俊。”旁边的同伴没精打采的应了一句:“俊也只不过是偶然见着一回罢了,跟咱们可是啥事都没有,以后他有太子妃太子侧妃,东宫还有一堆陪人,哪里还轮得上咱们去肖想。
”
“看看也是好的呢。”那小宫女伸长了脖子盯着崔大郎的背影看,眼睛里放出了光。
崔大郎还只跑到抄手游廊那边,就见着了青茑和韵仪两位掌事姑姑,身后跟了一群小宫女,两人见着崔大郎狂奔着过来,都有些惊讶:“太子殿下,你这是要去哪里?”见到两人站在自己面前,崔大郎顿时明白自己来晚了,再也追不上了,他呆呆的站在那里,眼前朱红色的颜色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就如六月天的日头白花花的在空中晒
得人发昏一般。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韵仪姑姑与青茑姑姑都有些着急,怎么太子殿下脸上忽然就变了颜色?
可是她们没有等到回答,崔大郎已经拔腿朝后宫门口跑了过去。
一群姑姑与宫女赶紧跟着追了上去,彩色的衣裳斑斓,就如深秋里忽然来了一群蝴蝶。
赶到后宫门口,只见手执刀枪的羽林子站在那里,护心镜被秋日的阳光照得亮堂堂的一片,刺着人的眼睛,有些发痛。
守卫差不多不认识崔大郎,眼睛戒备的望向他:“你是何人,意欲何往?”见着刀枪挡在自己面前,崔大郎终于是缓过神来,他站在后宫门口,怅然若失的朝外边看了过去,宫门之外有一排枫树,此刻真是染尽秋霜之际,叶片红艳艳得就如一团
火在跳跃着,灿灿烂烂的一片,绵延不尽。
“哎哎哎,你这人到底是谁?”
一个羽林子走到了崔大郎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这般英俊的公子哥儿是什么时候混进宫去的,自己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呢?
“休得对太子殿下无礼!”
小内侍与姑姑宫女们总算是追了上来,见着那羽林子一只手按在刀鞘上,似乎有拔刀相向的动作,都被唬得白了脸:“快些收手!”
“太子殿下?”众人一惊,赶紧单膝跪倒在地:“太子殿下安好!”
“起来吧。”崔大郎真心不习惯别人见了他便行跪拜之礼,大家都是父母生的,都是大周子民,又何必这般卑微?那排羽林子站了起来,用敬畏的目光打量了下崔大郎,早听说了出宫二十年的皇长子被立为太子之事,却没想到是眼前这个少年。他看上去气宇轩昂,应该不是个糊涂人
,以后定然能将大周治理得很好。
“方才那位卢姑娘走了多久?”崔大郎向前迈了一步,站在拱形门洞里朝外边看了过去,青色石板路上红色的枫叶被秋风吹得上下纷飞,就如一只只色彩艳丽的蝴蝶,远远的望过去,香尘散尽,却不见伊人芳踪,看得他心里惆怅又难过——秀珍就这样走了?一句话也没有与她说,还没有来得及向她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呢,这一走,又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面,又
要遭受多少日日夜夜的折磨。相思之苦远比肉体上的痛苦来得更重,崔大郎记得那时候他跌落陷阱,坑底埋着的小刀扎到他的腿上,他当时痛得倒吸凉气,后来几个月走路都不方便,可是这种痛苦与
思念一个人相比,完全是不值一提。身体上的痛只是一时的,痛过以后便不会再有感觉,而思念一个人,就如喝了一杯酒,那种缠绵醇厚入骨,一点点将你吞没,让你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无论你是闭上眼
还是睁开眼睛,她就在你的面前朝你微笑,而当你伸出手去时,却触及不到她柔软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