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熙宫的内殿里灯光晦暗不明,里边的东西模模糊糊的一片,就连坐在那里的两个人都只余下一团黑黑的影子,看不清她们脸上的神色。
“多谢母后陪我回张国公府。”
好一阵沉默,张皇后只觉自己有些压抑,站起身来,走到了胡太后面前行了一礼:“母后早些歇息罢,时辰不早了。”
一只手伸了出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母后?”张皇后有几分心虚,眼神闪烁:“母后还有什么事?”
“若嫿,哀家留你下来自然是有事情。”胡太后一双眼睛盯住了张皇后的脸,半分也不肯移动:“若嫿,你跟哀家交个底,为何你今晚执意要去张国公府?”
“母后,臣妾只是想回娘家一趟,这么多年没有回去过,中秋佳节陪着父亲母亲赏月团圆,自然是一件赏心乐事。”
胡太后目光灼灼,似乎洞悉一切,张皇后渐渐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赏心乐事?”胡太后微微哂笑:“哀家看是伤心之事罢。”
张皇后身子一颤,半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挂在下眼睑的睫毛上,堪堪要掉下来。“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不想告诉哀家,不想让哀家知道?”胡太后站起身来,朝张皇后走了一步,更逼近了她一些:“若嫿,你进宫二十多年,哀家将你看成亲生女儿一般,
有什么事情不能跟哀家说?尤其是这种大事,你要瞒哀家瞒到什么时候?”
张皇后抬起头,清泪双流,依旧不言不语。
“你说罢,那个许懐瑾,究竟是谁?”
一句话,就如炸雷般在耳边响起,张皇后被震得睁大了眼睛:“母后!”
“他到底是谁?”胡太后手上用了几分力气,声音里有着焦急:“快说,这是不是哀家的长孙?”
“母后……”张皇后的眼泪再也不可抑制,如泉水般汩汩而下,她不住的点着头:“母后,是他,这就是您二十年前保下来的长孙……”
“老天有眼!”胡太后松开手,朝后退了一步,跌坐了下来,背靠着扶手椅,气息粗重。
“母后如何得知?”
事情既已经被挑开,张皇后没了顾忌,索性举步向前询问根由:“可是臣妾流泪让母后生疑?”原以为自己在宫中多年,已经练就了百毒不侵的功夫,任何事情都不能令她将大悲大喜写在脸上,可万万没想到见着自己孩子的那一刹那,所有的修为都消失不见,剩下
的只是一颗悲苦的慈母心,那份眷恋忧伤,不可避免的显露在脸上。“不只是你流泪的缘故。”胡太后摇了摇头:“哀家第一眼见他,便觉得有几分面熟,只是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他,后来见着你那神色不对,便忽然联想到一处来了,尤其是
他画的那幅中秋行乐图……”胡太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这孩子也是有心,竟然这般大胆,也不怕被我当场揭穿,那幅画上,他着墨最多的便是那对母子,这分明是向你来表达他对你的思念,或许他
未料到你会有这般反应罢。”她闭上了眼睛,回味了下当时的情景,微微一笑:“哀家很高兴,果然是个伶俐孩子。”
“母后,他确实很聪明,而且长得很俊。”
“唔,是哪,跟你年轻时那样儿差不多,眉眼尤其像。”胡太后眉开眼笑,伸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老天保佑,究竟活下来了。”她将那个篮子放到金水河里时,篮子里的婴儿不哭也不闹,只是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看着她。彼时她还很是奇怪,为何这甫才出生的婴儿竟然会这般冷静,现在觉得
这定然是有上天在庇佑,故此出生便与众不同。“母亲,昔日皇上要杀懐瑾,是因着那天煞星之说,现儿二十年过去,大周也没见有什么生灵涂炭的时候,这天煞星一说不攻自破,臣妾能不能将懐瑾接回宫中,让他认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