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
灵燕的声音又在外边响起,崔大郎将身子转过去,掀开了软帘:“何事?”
就不能安静点让他与秀珍单独相处一阵子么?开始喊他的时候他故意没有回答,怎么这是喊上瘾了呢,又来喊他!
“公子,时辰不早了。”灵燕不敢抬头,崔大郎是个温和的主子,素日里都没听他用这般恼怒的口气说话,她心中有几分忐忑,看起来自己是打扰到公子了——可她不能不提醒,毕竟兰先生说了
要着急赶去京城,这般拖拖拉拉的,可能赶不上国公府的夜宴。
情人相会,最是难舍难分,只是不得不分,提醒公子要注意时间,这是她这个做贴身丫鬟必做的事情,即便会让公子生气,她也不能不做。
“兰公子……”卢秀珍拉了拉崔大郎的衣裳:“你丫鬟说的是,时辰不早,合该走了。”
“秀珍,你让我改口,你也该改口才是。”
听着卢秀珍喊他兰公子,崔大郎觉得很不自在,这种称呼实在是别扭。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卢秀珍也觉得有些不妥当,可她不知道兰公子的名字,她总不可能随意的给他一个称呼吧?
“我叫懐瑾。”崔大郎缓缓的说出了这个名字,说得很艰难。
这个名字,尘封了十多年。
当时交他认字的那个老秀才赐了这个大名给他:“崔老实,你这儿子有瑾瑜之才,我给他取个名字叫懐瑾吧。”他很喜欢这个名字,觉得听上去文质彬彬的,可崔老实不识字,见着老秀才在纸上写出那么多笔划来打了个哆嗦,回到家的时候,他已然忘记了老秀才到底说了些什么,
只知道似乎是在夸奖自己这个捡回来的儿子。
大郎,他与崔大娘,还有青山坳里的人依旧是这样叫崔大郎,只有那个老秀才很坚持的叫着他懐瑾:“哼,他们都没看出来你是有大才的,日后必然能一鸣惊人。”
可是让老秀才失望了,到八岁上头,老秀才得了县学学正的赏识,搬去了江州府的一个学堂里去授课,他便没有再继续念书,他背上了弓箭开始了自己打猎耕作的生涯。
懐瑾,在风清月白的夜晚,他会轻轻的念着这个名字,他身边的人或许已经将这名字给忘记了,可他却始终不会忘记。
“懐瑾?这名字很好听啊!”卢秀珍点了点头,果然是大户人家出身,取名都很有讲究,她虽然不知道是哪两个字,可听上去很不错。
“真的吗?”崔大郎眼睛一亮:“懐,是胸懐的那个懐字,瑾,瑾瑜之意。”“瑾瑜?”卢秀珍抬了抬眉毛,有些不大了解意思,中国文字博大精深,同音字委实太多,她也不能即刻便猜出是哪两个字来。经过崔大郎解释以后,她方才明白,这个瑾
字,是指美玉的意思,也就是说,这人是很了不起,如美玉一般之人。
“这名字真好,听起来顺耳又那么有含义,好好好。”卢秀珍连连点头:“那我以后喊你阿瑾好了,这样会听起来更亲近些。”
“阿瑾?”崔大郎轻轻念了出来,或许太久时间没念自己的名字,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生疏。
“是,阿瑾,我以后就叫你阿瑾。”卢秀珍笑眼弯弯:“是不是很好听?这两个字只能我喊出来,别人都不能用!”
“那是当然。”崔大郎心花怒放,秀珍的声音正好听,甜甜的,就跟黄莺鸟一般动人。
“姑姑,姑姑……姑姑你在哪里啊?”
大柱二柱的呼喊之声传了进来,很快卢秀珍就听到了胡三七的声音:“没事没事,你们的姑姑出去买糖人了,很快就会回来。”
“哼,才不会,姑姑不会扔下我们去买糖人的,你骗人!”二柱的声音又脆又亮,明显的有着不信任:“你走开,走开!别拦着门,我们要去找姑姑!”卢秀珍掀开软帘看着胡三七张开一双手挡着芝兰堂的大门,和大柱二柱玩起了老鹰抓小鸡的游戏,不由得哈哈一声笑了起来:“我得下车了,要不是胡大叔那一脸胡子会把
我两个侄儿吓哭的!”
崔大郎拉住卢秀珍的手,依依不舍:“秀珍,记得我的话。”卢秀珍回眸看了他一眼,笑意盈盈:“阿瑾,是你要记住你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