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你请李尚工到我房间来一趟。”
卢秀珍捧着花盆朝自己房间走了过去,罩着蝴蝶兰的纱绢在不住的微微摆动,似乎是被晚风吹起,又似乎是花朵在不住的颤动。
崔二郎带着李尚工走进了房间,卢秀珍站起身来,朝李尚工深施一礼:“李大叔,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李尚工一愣,没想到卢秀珍竟然给他行了个这么大的礼,有些手足无措:“卢姑娘,皇上下旨命令我们协助你来种好地,我们做的这些都是应当的,何必如此客气。”“李大叔,你们不仅仅帮我家种地,也帮我家开了花铺,没有你们的精工细琢,我家这芝兰堂哪里有这样好的生意,我真的要好好感谢各位大叔才是。”卢秀珍从荷包里摸出了一个银锭子来:“李大叔,芝兰堂开业没几日,生意虽然还好,可老实说也没挣到太多银子,我也暂时没能有太多的回报,这个银锭子,就当我请各位大叔们喝茶罢。
”
银锭子摆在桌子上头,造型很是饱满,两边的角儿尖尖,看上去很有分量。
李尚工有些慌神,赶紧摆手:“卢姑娘,你们家这花铺才开起来,用钱的地方多,可得省着点,别再给我们银子了,你给的够多啦。”帮着她布置芝兰堂,确实每个人都出了把力气,可是卢姑娘也没薄待了自己,按着原来的承诺每个人都给了银子,后来还请着他们去江白楼吃饭,这也是花了银子哩,更
别说在崔老实家里住着的这些日子,人家招待得特别尽心,没有一丝怠慢,全家对他们都是细心体贴,态度又很恭谨。李尚工觉得,桌子上放着的那个银锭子让他有些不安,若崔老实家是京城那种达官显贵,他肯定毫不犹豫的接了过来,可崔家也不是什么富有的,人家勤勤恳恳的靠着几
亩地过日子,自己哪里还能伸得出手来。“李大叔,您对我家实在是太好,就跟我的亲叔叔一样,我心里真是将您当长辈一样看待,这个银锭子就算是侄女儿给您的一点点心意,您千万莫要推辞,否则侄女儿心里
头都会不安。”
李尚工盯着那银锭子看了好半天,心中琢磨,这位卢姑娘大抵是有什么事情要自己帮忙了吧,要不是怎么会一出手就是这么大一个银锭子?
“卢姑娘,你要我们做什么只管直说,何必这样客气。”卢秀珍一点也没有尴尬的意思,她确实是想让李尚工来帮自己做点事情,只是没好意思直接开口——毕竟尚工大叔们都是给皇家服务的人,虽说皇上下了旨意让他们来青
山坳协助她种田,可却没说让他们协助自己开花铺做买卖哪。李尚工既然一眼看穿了她的意思,省得她再费口舌了,卢秀珍开开心心的朝李尚工笑了笑:“李大叔,不瞒您说,现在我们芝兰堂的那盆蝴蝶兰引起了很多人注意,我有些
担心有人会打主意要将这花给弄走,故此想要来个以假乱真。”
“以假乱真,怎么说?”李尚工来了兴致:“就是多宝格上摆着的那盆花罢?真是好看,我还没见过这般奇特的花呢。”“这花本开在南诏的山谷里,我们大周并没有这种花,而且栽种这花需要细心的照顾培植,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种得出来的。当年我夫君的爷爷是贩卖马匹牛羊的,经常在外
边走动,故此也带回了一包花种……”
“被你们种出来了?”李尚工睁大了眼睛:“这可是着实不容易哇,南诏那边气候与水土与京城这边可是截然不同呢。”崔二郎在旁边听着,心里暗道大嫂可真是会编话说,这谎言说出来跟真的一样,眼睛都不眨一下哪。只不过大嫂编出这番话来也能搪塞一二,免得到时候不好圆场——与
其把栖凤山那山谷说出去,不如说谎。“可不是?谁也没想到那包种子放了这么多年还能发芽呢,大约是四五年前我那夫君偶尔在角落里找到这个,当时也没多想,就随意的洒到土里种下,一包种子只发出了几
棵兰草,这兰草种下三四年都没见它开花,我嫁过来以后弄了将它移栽到盆子里,搬到屋子里养着,这才开了花。”
“原来是这样,这花儿到外头养着还不好养活哩。”李尚工啧啧惊叹:“看起来有些花花草草只能在屋子里养大的,娇贵得很。”“那倒也不全是在屋子里,它也要阳光雨露,只不过大部分时间放到屋子里,能保暖防寒,李大叔说它娇贵也没错。”卢秀珍伸手摸了摸墨玉一般的叶片,叶子厚实得跟她买回来的硬缎子有得一比:“正因着它这般奇特,今日不少人为了这花在芝兰堂吵了起来,我生怕同行们觊觎,派人来捣乱就糟糕了,故此特地买了些丝绢回来,想要请各
位大叔帮我按照这蝴蝶兰的样子做几盆假花放到芝兰堂里去。”
“假花?”
“嗯,假花,看上去和真花一样的那种假。”卢秀珍微微一笑,想起《红楼梦》里那副著名的对联,不由得吟诵出声:“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李尚工与崔二郎都睁大了眼睛瞅着卢秀珍,不知道她念念叨叨的在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