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起来,崔六丫崔大娘便忙活着一家人的早饭,卢秀珍见着她们都在忙,自己也不好意思闲着,赶忙抱了一捆柴火进了厨房:“娘,你去帮下六丫,我来烧火。”
本来以为烧火是件容易的事情,可是卢秀珍发现自己想错了。
她照着崔大娘的模样朝灶膛里添木柴,可是才放几根进去,那明火就小了,锅底冒出了滚滚的青烟,崔六丫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大嫂,咳咳,咳咳,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烧火的!”
崔大娘刚刚想赶着过来教卢秀珍怎么弄,门口蹿了一个人进来,眼疾手快的将卢秀珍手中那烧火棍子拿了过来,看似随便的拨了两下,那股青烟慢慢的就熄了,须臾间火苗又重新蹿了起来,卢秀珍用手拨了拨额前的头发,眯了眯眼睛:“二弟,你真能干。”
崔二郎的脸忽然间红了红,他盯着卢秀珍额头上一小块灰,心里砰砰乱跳,不知道自己该开口说些什么。
她的额头光洁,肌肤虽然还是有些黄,可是看上去那么令人觉得舒服。
“烧火要空心,大嫂,你用烧火棍将火拨空些就好。”崔二郎瓮声瓮气说完这句话,将那烧火棍还给了卢秀珍:“试试。”
卢秀珍仰脸朝他笑了笑:“多谢二弟了。”
崔二郎只觉自己浑身不自在,含含糊糊应了一句,拔腿就朝外边走,跨到门外,靠着门站着,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眼前总晃着那一双明亮的眼睛。
她笑起来真好看,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
他有些忍不住,偷偷将头探出去朝厨房里瞧,卢秀珍正弯腰拿着烧火棍拨着灶膛里的柴火,她的身子前倾,有一道波浪形的弧线,看得崔二郎两条腿都有些发软。
那腰身细得好像一只手就能握住,可是朝上边看过去……崔二郎有些害羞的将身子挪了回来,用力掐了下自己的手指,暗自骂了一句“无耻”,怎么能这样盯着大嫂看哪?对她多么不恭敬!
但仿佛厨房里有一种力量拉着他朝那边看过去,他站在门口,心里似乎有两个小人在吵架:“看一眼,就看一眼!”
“不行,那是大嫂,怎么能这样肆无忌惮!”
两个小人不住的在耳边争吵着,崔二郎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要裂开,额头上滴滴的落下了汗珠子来。
“二郎,在这里站着干啥子哩?还不快些进去,也该要吃早饭了。”
身后传来崔老实的声音,崔二郎被这声音惊到,几乎要跳了起来,他转头朝身后看了过去,就见他爹崔老实拖着几个箢箕放在墙角边上,一双眼睛里满满都是疑惑。
“爹,还没好哩,我到外边站站。”崔二郎慌乱的回了一句,不敢朝崔老实脸上看,生怕他看出自己什么不对劲来,只能低头低着头望向自己的脚尖。
“二郎啊,我昨晚和你娘商量了下,今日去祠堂议事,你跟你大嫂一块去吧,我们就不去了,你大嫂……比我们去要强。”崔老实有些不安的搓了搓手:“你觉得哩,是不是这样?”
他和大嫂一起去祠堂议事?崔二郎觉得忽然全身都轻松了,仿佛间要飞起来一般,轻飘飘的朝云彩那边去了——他与大嫂两人单独同行,这、这、这……一种说不出的喜悦从心底里油然而生。
“爹,这事是不是要问过大嫂啊?”崔二郎有几分紧张,一双眼睛牢牢盯住了自己的鞋面,黑色的绒面上沾了不少泥土,显得灰扑扑的,他伸出腿去就着台阶下一块石头将鞋子擦了擦,这样显得干净多了。
“唔,那倒也是。”崔老实点了点头:“咱们还得先问过她哩。”
“爹,哥哥,快些进来,该吃早饭啦!”
崔六丫从厨房门口探出头来,笑容甜甜:“今儿咱们又吃鸡蛋葱花饼!”
“又吃鸡蛋葱花饼啊?”正站在院子里打闹的三郎四郎赶着跑了过来:“太好了,又有鸡蛋葱花饼吃了!”
自从卢秀珍卖了菌子回来以后吃了一次鸡蛋葱花饼,中间七八日又只是吃玉米饼子,崔家兄弟对那饼子一直念念不忘,即便崔大娘总教导他们要知艰知苦,他们依旧还是想吃鸡蛋葱花饼。